博古览今,引经据典,却又浅显易懂,生动有趣。
如果,不是用晚膳的时间到了,她可能现在都不愿意跟着顾参商从房中走出来。
然而,待这菜式一上桌,谢春秋就更加后悔了。
她为什么要抛弃微言大义言简义丰的诗词经典,来到这人间烟火的膳厅里找罪受呢?
是。
这上的是糖蒸酥酪如意糕,春风玉露樱桃肉,但是……
谢春秋看着自己面前这一碗似曾相似的……
壮阳补阴大补神仙药膳粥。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世道不公,人心不古。
顾参商好不容易伟岸了那么一下的形象,在谢春秋的心中霎时又暗淡了下去。
她愤愤的吃了一勺药膳粥,心里愤懑着:
他也就是讲解诗词的时候,对她好了那么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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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需要本章引用的诗词有点点点多,所以在作话里注明一下: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出自唐朝诗人唐温如的古诗作品《题龙阳县青草湖》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出自宋代陆游的《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二首》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出自唐朝王勃所作《滕王阁序》
“重湖叠巘清嘉。”出自宋朝词人柳永的《望海潮·东南形胜》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出自宋朝诗人苏轼的古诗作品《江城子·密州出猎》
第26章 想多了
俗话说的好,这师傅领进门呢,修行还要靠个人。
自那个平静的下午以后,谢春秋就仿佛魔怔了似的,当真就是闭门不见客,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不论是尹家的谁来找她,这会儿都用不着顾参商出面,顾府外的门卫都知道应如何回答了:
“谢小姐闭门苦读呢,真的不见客,尹姑娘还是请回吧。”
“谢小姐闭门不出好多天了,尹公子隔日在再来吧。”
“谢小姐……!”
小厮一路穿过假山环绕,跑过小桥流水,这才在找坐在绿绿葱葱的小长廊里执书背读着的谢春秋。
腹有诗书气自华,此话当真是不假。
她穿一身月白色的短立领袄,衬托的肤如凝脂一般,逶迤拖地的弹墨连珠团花锦纹的马面裙,气质沉淀宛如仙露明珠。
好似她所处的这漫漫的朱红长廊,背后的绿树成荫,也不过是为她点缀的色彩。
谢春秋闻言,这才缓缓的将目光从书册中移开。
她抬头看向来一路急急小跑过来,气喘连连的小厮,秀气的眉头微微一皱:
“不是都说过了,我不见客的吗?”
小厮都有些不好意思打扰她,羞红了脸大踹气地结巴道:“不,不是见客。”
谢春秋将那诗词册子合起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她抬眼望向小厮:“哪是什么?”
“是太傅请您出府,马车就停在外头等您去呢!”小厮站在一旁干着急,怕这正主不答应,可又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便弯着腰委婉的问,“您看您还需要准备点什么吗?”
“不必。你们家太傅都赶门口催我了,我哪里还好意思让他等?”
谢春秋站起身来,那马面褶子轻轻晃了一下,内绣的金丝暗自泛光,贵不可言。
她将那诗词册子递给那小厮,便向府外走去:“帮我把这书册放到我房中便好。”
只是谢春秋当着小厮的面是一副大度而善解人意的模样,可等她上了马车却同侧身坐在顾参商身边,只静静的看着窗外倒退着的景色。
摆明了是不想搭理对方。
“怎么这样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顾参商将茶盏推至谢春秋的面前,侧过身来,低眉瞧着她,揶揄道,“……总不会是花朝宴在即,你还没有熟记我那册子吧?”
谢春秋端起那茶盏,目不斜视的轻嗤了一声,不满道:“怎可能?早都背熟了。”
那诗词册子她当真是日日诵读,若说烂熟于心可能是夸张了些,但是至少,滚瓜烂熟那是绝对不在话下的。
顾参商不解:“那为何一上车就表现的同我这般疏离?我好歹都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了。”
茶是新沏的,谢春秋怕烫,轻轻的吹了一口:“……你今日找我出府是做什么?”
顾参商将小火炉熄灭了些,随口回道:“玩啊。”
谢春秋饮茶的动作一顿:“……?”
真的假的?
坐她旁边的人,到底是不是吴国的太子太傅?
日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那她可真是要祝吴国再多这样的几个懒散官,祝吴国早日内部松懈早日破国。
顾参商长臂一伸,近乎是擦这谢春秋白嫩的脸颊,掀起了她那边的车帘轻纱:“你看,这街上是不是很多人?”
谢春秋原先不过是不愿意搭理顾参商才随意的看着窗外,经他这么一提醒,她才注意到远处那慢慢汇聚起的人流。
街道的两边,是奋力吆喝的小商小贩,沿街是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朦朦胧胧之间映射出交错攒动的人影: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既有卿卿我我的才子佳人,又有双亲携子的一家三口,其间更是不乏步履蹒跚互相搀扶的老人家……
那是来自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一群人。
他们彼此之间,许是相熟亦或是陌生,但在此时此地,却无形之中汇聚一处,朝着同一个方向缓慢的前行着。
谢春秋摸摸的将这一幕收落在眼中,心下却有了几分悸动,好奇着:“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往郊外走?”
顾参商得意的笑了笑,落下车帘,又坐了回去,抱胸挑眉道:“不生我的气了?”
“少卖关子了。”谢春秋剜了顾参商一眼,顺带还踹了他一脚,佯装生气的轻嗔凶狠道,“快说!”
“好好好,说说说。”
顾参商举手讨饶:
“这在吴国呢,花朝宴是办在二月十五,可花朝节是从二月十二连贺三日,而这第一日呢,吴国神庙会大开,祭祀祈福,可以说是除开新年,一年之中神庙里最热闹的日子了。”
谢春秋心里想的是一套,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套:“所以你今日带我出来是做什么?你知道的,我是百越人,吴国人信这一套可是又不信。”
“你别看我是吴国的太傅,但我也是百越人。”顾参商轻抿了口茶,“也不是说信奉这些,纯粹就是带你来凑个热闹。”
哦。
谢春秋在心中暗暗翻了个白眼。
那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只是个顺带的呗。
“那你做什么非要找我来?我可是听说了啊,吴国未出阁的官家小姐里头,中意你的人可是不少。”
谢春秋力道不轻,“咚”的一下把茶盏“搁”在了小茶几上,震的白玉瓷盖轻轻晃动,发出一阵清脆的摩擦声:“那你随便去找一个不就行了?”
虽然说她把那本诗词册子背的滚瓜烂熟了,但万一到时候流觞曲水上真有人比她准备的还要充分呢?
比起花时间去陪顾太傅出门游玩,她更愿意在多准备一下。
免得到时候在某些人的面前丢了面子。
顾参商轻轻的叹了口气,那语气期期艾艾的,眼底隐约有几分黯然:“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要明白什么?”谢春秋觉得很奇怪,“我都还没埋怨你连个理由都不给我就突然要把我拉出府呢。我还以为……”
顾参商眼底一亮,敏感道:“以为什么……?”
谢春秋:“我还以为你是找我,是为了处理那花灯的事情。”
顾参商短暂的沉默了一会:“……这事七日之前我便找去找到了那宫灯师父,早都处理完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一时之间他眼神又变的有些玩味了起来:“你该不会现在才想起这事吧?”
谢春秋心道:是啊。
她就是现在才想起这事。
但她可不会当着顾参商的面承认下来。
“哦。”谢春秋木着小脸,“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把我拉出来,这天都快黑了我晚膳还没吃呢。”
“这事……”顾参商随意的靠在铺着软垫的倚背上,嘴角噙着一丝不太正经的笑意,“就是晚上来做才有意思。”
谢春秋:“……?”
是她想多了吗?
可这话真的是怎么想都怎么奇怪。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吃药膳的么?怎么这少一顿不吃是不是还馋上了?哎——”顾参商幽幽的叹了口气,身出一手捻起谢春秋的一缕发丝,目光垂落于其上,“你看我这药方多好,你在太傅府这段时间,是不是头发黑了,皮肤也变白了?”
谢春秋从小身体就不好,所以身形生的偏瘦小,就连头发还带着几分泛黄。
她从顾参商手里抢回自己的那缕发丝,细细的打量了一下。
咦。
好像自己在这太傅府里住着住着,有些东西在不经意之间就发生了变化。
谢春秋思索了起来:“莫非你那不堪入目的药膳粥当真是用万年灵芝千年参,百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