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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风凭借着自己多年看戏本子的经验,冷静分析后,强作镇定道:“谢姑娘,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顾太傅出门前,似乎叮嘱过让您便呆在这宅子里,吃好住好等他回来便好。”
    东风琢磨着,解铃还须系铃人,说着说着,他顿了顿,佯装犹豫道:“可……”
    这一个“可”字,说的是一波三折绵延不断,颇有几分戏曲中的强调。
    可东风的这个音托的越长,谢春秋的脸就变的更加拧巴了起来:“可什么可?”
    东风当然也清楚谢春秋别扭的秉性,当即便搬了个梯子过来:“可这便有些奇怪了,这厨子便是太傅亲自从太傅府点过来的,怎么会不合姑娘的口味呢?这鱼汤可能是百越的水土原因,姑娘不如再尝尝这糕点?”
    谢春秋依言,夹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东风眼巴巴的:“姑娘觉得如何?”
    “我突然觉得这又是那个味道了。”谢春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又添了碗鱼汤,“哦对了。”
    东风表忠心的勤快极了:“姑娘还有何吩咐?”
    谢春秋:“我进膳时不习惯有旁人在一旁,你且先下去吧。”
    东风:“……是”
    这可真是纳了闷了,也不知道方才叫自己坐下来一同用膳的人是谁。
    第52章 旧情人
    很显然,顾参商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就是特地说出来为了让谢春秋心安的。
    然而,这一句话被拿出来劝说个一次两次尚且还管些用,可这说多了吧,自然耳根子也就听麻木了。
    就好比现在到了用晚膳的时间,东风站在桌边犹犹豫豫了好半响,这才张了口:“姑娘,您……”
    “是是是。我这不是在吃你们这太傅府大厨做的那什么养生粥么?”谢春秋这回算是学聪明了,现在不仅完全不给东风开口说话的机会,甚至还学会了如何倒打一耙。
    “食不言寝不语。”她微微抬眼,完全不慌,表情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嫌弃的意味,“你再杵在这里打扰我用膳,你便滚出这老宅,跟着那黑炭楚西风一起帮太傅去。”
    东风无语凝噎:“……”
    还食不言寝不语呢?
    不说话就能吃的聊饭吗?
    这也不知道是谁,一碗养身粥好端端的端上来,一个时辰都快过去了,眼看着这粥就连热气都没有了,可这位一碗粥和端上来的时候又有什么不同呢?
    哦。
    这确实不能说是没什么不同,因为,都可以说是完全一样了。
    ——这谢大小姐喝粥,简直是按一粒米一粒米的来细嚼慢咽的!
    这样子,摆明了就是没什么胃口,可这动作却又是摆明了她在吃粥。
    这言行举止叠加在一起,分明表明了谢大小姐只是因着顾参商的那句话,所以才安安分分的上了这餐桌,做了做这表面上的功夫。
    东风苦兮兮的看着那满满的一碗粥,着急的都想抓头发了。
    他感觉自己又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顾太傅要是发现这谢大小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养的消瘦了,对谢春秋,那只会是更加的怜惜,天材地宝山珍海味,恨不得跟一股脑的跟批发似的全部都买进这太傅府里,随时给她备着。
    可对他这样的小跟班……
    思及至此,东风一时半会也顾不得谢春秋还在场了,一个情难自禁的便懊恼的抱头蹲了下去,在两道充满疑惑和嫌弃的视线下,狂抓了一把头发,兀自感叹道:
    “啊——我的戏台子!我的话本子——都……”
    东风还没来得及嚎完,突然顿住了:等等!为什么会有两道视线?
    不会是……
    太傅回来了吧?!
    也不知道东风是如何动作的,在“嗖”的一下站起来的同时,竟然还能匀出空闲整理好被自己揉皱的衣襟和方才揉乱的头发。
    然后,衣冠整整的假装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朝顾参商行了一礼:“太傅。”
    看的谢春秋的眼神直接从嫌弃变成了震惊。
    顾参商对此倒像是一副司空见惯了的样子,鼻尖微微的嗯了声,目光便直直的去寻着谢春秋去了。
    顾太傅的目光一动,东风的目光自然也跟着主子的一起动了起来。
    这一眼望去,却又轮到了让dongle风震惊了:
    什么情况?
    刚刚桌上的那满满的一碗粥呢?!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个空碗了!!!
    顾参商显然不知道谢春秋方才那比小鸡啄米般还要费劲的吃法,看着这空空见底的碗,顿时宠溺的笑着走过去,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
    “我回来了。”
    “嗯。”谢春秋应了声,顺着顾参商的动作微微晃了晃脑袋,软糯糯的,似是嗔怪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在回来的晚一些,晚膳便要被我吃完,都没有你的那一份了!”
    东风迷茫了:“……啊?”
    谢大小姐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听入东风的耳中只觉得一阵魔幻,感觉自己快要石化了。
    不过,人顾参商顾太傅偏偏就可吃这一套了,不仅不意外不生气,甚至还笑眯眯的开始给人家小姑娘道歉:“是是是,我的错。”
    “那当然是你的错了!”谢春秋脑袋一扭,整个人傲娇得不行,随口问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谢春秋这一问,倒是问到正题上去了。
    “就踹了一个流匪窝呗。”顾参商微微低垂了眼帘,“然后……”
    “然后?”
    “然后……”顾参商忽然快步走到了谢春秋的身后,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我还遇见了一位故人。”
    顾参商悄悄的打量着谢春秋的神情,心道:若是她此时心神不宁,我便将这事先压下,果断时日早个好时机再告诉她,若是……
    只见,她只是微微蹙了蹙眉,很是不解:“故人?谁的故人,是你的故人还是我的?”
    “快说!别总是话说一半就来吊我的胃口。”谢春秋很警觉,“如果你说你去匪贼窝里遇见了你的旧情人,那你就赶紧滚出我这宅子早日和你那旧情人……”
    “噗嗤。”
    “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顾参商着实是没有想到,谢春秋竟然会是这般反应,半是调笑,半是认真的说道,“就算我有什么旧情人,那情人也该是你才对。”
    谢春秋听到这个答案,虽然好看的嘴角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勾了起来,可嘴里说的话,却好像是有几百八十多个的不满意:
    “怎么的?我怎么就是你的旧情人了?”
    “哦豁。”顾参商倒也不恼,好脾气的耐心哄着,“是是是,是我又失言了,你别看我这仪表堂堂年少有为……”
    顾参商说着,忽然双手撑在了谢春秋的椅背上,微微俯下身,温润的唇瓣几乎是贴着谢春秋的耳畔:“可惜了……”
    谢春秋微微楞了楞。
    “可惜了,我这情史却是是单调的很。”
    他低声附耳说道:
    “旧情人,心上人,身边人……”
    说着,顾参商忽然细碎的笑了起来,唇瓣张张合合,温热的气息便带着温度,细细的洒在谢春秋的敏感的脖颈上,顿时给这白皙的肌肤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从头到尾,至始至终,都只有你这么一个。”
    东风离的远,根本听不清他们二人究竟在耳语些什么。
    但遥遥望去,只见谢春秋做在椅中,整个人似乎都被笼罩在顾参商的身影之中。
    美人面色酡红,仿若是喝下了什么佳酿一般,整个人柔软的仿佛是一汪春池水,神色都微微带上了几分迷离。
    似乎是听见了什么意外的话语,想要尽力的透过眸中的水雾去辨别些什么。
    可她越是想要去辨别些什么,却越是会沦陷在身后的一方树影之下。
    迷茫,寻觅,凝神……
    最终,万千波澜归入一片灵动的眼眸。
    谢春秋微微仰起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措不及防的正好同正俯身凝望着她的顾参商对上了眼。
    此时无声胜有声。
    四目相望,鼻尖微触。
    须臾,两人不约而同的轻笑了起来,熟悉的气息便互相的喷洒在对方的面颊之上,也不只是谁在使坏,还偷偷的拿鼻尖轻蹭着对方的。
    谢春秋微微抬了抬手臂,佯装嗔怪:“少油嘴滑舌的岔开话题。”
    顾参商一边便很自然的接入掌中,扶着她站了起来,一边摆出一副耐心受教的模样:“那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风花雪月一年四季,喜悦你心宜你心悦你?”顾参商睨眼看着谢春秋薄薄的耳根又泛起了一抹粉红,顿时更得意的坏笑了起来,“你还想听什么?今夜我都说与你听,信我,我一定会好好的,满,足,你。”
    谢春秋虽然算是活了两辈子,可这两辈子加起来,也都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
    饶是如此,未经历过人事的她,却依然能凭借着本能,从这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满足你”三个字中,听出一些弦外之音来。
    她顿时涨红了个脸,反手便拍掉顾参商虚虚捧着自己的手。
    ——分明从前顾太傅这般扶着自己的时候,一切都正常,可如今怎么变觉得这手相接触的地方,热的发烫呢?
    谢春秋感觉自己今晚的脑子不太受用,脑海之中闪过了许多想法,却怎么也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种感觉最是贴切。
    “怎么了?”顾参商依旧风轻云淡的像个没事人一般,仿佛方才那些话都不是出自他的口,“生气了?”
    谢春秋果断否决道:“没有。”
    “哦?”顾参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便是害羞了。”
    谢春秋顿时噘了嘴,轻轻推了对方一把,气呼呼的反驳:“你才害羞呢!”
    “行行行,没害羞没害羞。”顾参商很是敷衍的应着,眼角眉梢里却全是压抑不住的笑,笑了好一阵才给谢春秋寻了个由头来,“你就是想知道我今日怎么会归宅归的这般晚对吧?”
    归宅。
    这个字眼很让谢春秋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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