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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轩放目四望,他看了看天空已经到了地平线的残阳,再望了望波光粼粼的水面,然后就微笑着吟诵:“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七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
    快要落山的夕阳,霞光柔和的铺在江水上,江水一半碧绿,一半艳红。
    最可爱的是七月初三之夜,露珠似颗颗珍珠,朗朗新月形如弯弓。
    李炎整个人顿时僵住,连酒壶里倒出的酒打在衣襟上都不能自知。李轩则笑眯眯的将那‘寒蛟珏’拿了过去:“大哥厚爱,小弟我就笑纳了!”
    这日常用古人的诗词装装逼,感觉还是很不错的,何况还有利可图。
    第51章 功名如探囊取物
    当李轩道完全诗,旁边的李承基也是懵逼的,他回味着这首诗的词句,然后就开始痛心起来,心想自己难道是真耽误了自己这个次子的前程?
    李炎嘴上依然不肯服软:“谁知道你是从哪里抄来的?”
    可他到底还是没把‘寒蛟珏’拿回来,李轩的这首诗,他的确没听过。
    “兄长如果怀疑,大可再与我赌一次的。”李轩已经把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腰带上,同时挑衅的笑了笑:“还是应景之诗,也必须有彩头,我就拿你这块‘寒蛟珏’当赌注。”
    李炎一阵惊疑不定,他嗫嚅着嘴唇,似欲答应,可在片刻之后,这位就又转头往前方看了过去:“嗯哼!速度还不错,一不注意都已经到大胜关了。”
    “嘁!”李轩不禁‘呵’的一笑,满眼的鄙薄与不屑:“真怂!”
    李炎听如未闻,依旧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就好像前面有什么东西在强烈的吸引着他。
    李轩顺着他的视线往前方眺望,然后果见一座巨大雄伟的关城,影影绰绰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那是晋太祖设伏败汉王陈谅之地,后大晋在此立关,取其名为‘大胜’。
    李承基则是愧疚莫名,扼腕叹息:“看来为父是真的误了你。国师明明就说过的,轩儿你天赋异禀,聪慧天成。”
    “父亲勿需在意。”
    李轩就像是真有能力考中状元似的,神色遗憾又豁达的一挥袖:“不能走文人功名之路虽然可惜,可孩儿入六道司后的前程,也没差到哪去。未来如修行得法,说不定天位可期,长生有望。”
    他心里却在想原身幸好没走科考功名这条路,否则自己现在的处境堪忧,总不能真去当一个文抄公吧?
    李轩还是有点羞耻心的,拿古人的诗词偶尔装装逼可以,可如果真要靠古人的智慧吃饭,他还是无法心安理得。
    自己真要这么做了,估计也修不成儒家士子最重要的浩然正气。
    “还是委屈了轩儿你。”
    李承基说完之后看了看李轩,又望了望自己的长子,一时间欣慰莫名,额外快意起来。
    他的长子李炎从来都不需要他操心,这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同龄人中最出色的;而如今就连最惫懒荒唐的次子,如今也已开始知晓上进,初步成材了。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因有要事在身,三人都没有多喝,各自浅酌了几壶黄酒之后就停了下来。
    等到他们放下筷子,那位一直恭立在侧的船娘,当即手脚伶俐的为他们撤席。李炎此时却略觉奇怪的询问道:“你家的那个小虎头呢?怎么这次不见人?”
    船娘脸色微变,眼神伤感:“劳世子垂询,我家那孩子三个月前得了一场重病,已经没了。”
    “死了?怎么会?那么壮实的小家伙。”
    李炎不由错愕,他正愣神之际,就听那坐于左侧船舷处的小女孩开口:“娘亲你骗人,哥哥他才没有死,他只是被送走了,去别人家享福——”
    船上的那对夫妇瞬时都变了颜色,不远处的老者则是身手矫健的跨步走了过去,他捂住小女孩嘴的同时,神色尴尬的朝李炎笑道:“世子大人见谅,小孩不懂事,她是太想念兄长,在说胡话呢。”
    李炎扬了扬眉,然后就唇角冷挑着,把目光移向了别处,显然是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
    倒是李轩,不解的看了过去:“听起来,此事似乎另有玄虚?”
    “轩儿你勿需再问。”李承基摇着头,一声叹息:“这船家乃是九姓渔民之后,他们将自己的孩子送给岸上富贵人家做养子,是常有之事。”
    “九姓渔民?”李轩眼神茫然:“什么叫九姓渔民?孩儿之前没听说过。”
    “陈、钱、林、李、袁、孙、叶、许、何九姓,都是昔年汉王陈谅之后及其部属,战败之后被太祖贬为贱民。说是贱民,地位却比贱民还低。”
    李炎神色淡淡的说着:“太祖有令,不准这九姓后裔在岸上居住,也不许与良民通婚,此外还要被课以重税,所以这些渔民大多都困苦不堪,一辈子踏足陆地的机会都很少。所以这些渔民许多时候宁愿断了自家的香火,也会找机会把他们的子嗣送到岸上,让他们改名换姓,脱离苦海。”
    李轩不由眼神微动,陷入了深思。良久之后,他才收起了思绪,毫无异状的与父兄闲聊起来。
    直到二更天时间,李轩又走入到船家安排的狭小客房闭目入定,以冰雷兼修的方式修炼起了他的‘混元天象诀’。
    没有了虬鞭这种灵药助力,李轩这次只做了六次周天搬运,就已经神念困乏,精神力耗得一干二净。
    可李轩最近在元神方面的壮大与进益,由此也可见一斑。在以往,这种强度的真元循环,李轩最多只能做五次。
    此外他现在入睡的时候,也只需服用一枚‘少阳丹’,就可暖化全身,不用承受寒力盈体之苦。
    随着他在‘神霄绝灭雷’上的修行,这雷法对他身体的好处一日比一日明显。
    此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先祖的遗泽,那天结束‘神打’之后,李轩就感觉自己的雷系真元,居然提升不少,已经小有气候。
    至少在三重楼境界,他掌握的雷系真元是非常夸张的,这可是李承基的原话。后者见多识广,不知看过多少少年英杰,甚至各大仙门,李承基也是了解的。
    然后最让李轩惊喜的是,他心脏部位凝聚的那些‘业煞’,也被先祖元神炼化驱逐了不少。
    那日他与紫蝶妖女交手之后,李轩胸前的那块绿斑,已经扩大到一个手掌大小。而在这次神打之后,那惨绿斑纹又缩小到了鸡蛋大小,阴痹刺痛之感明显改善了不少。
    故而李轩现在对祠堂里的那把刀,可谓是垂涎之至。遗憾的是李承基再不肯给他解封了,诚意伯认为他连武道之‘势’都没掌握,再使用先祖之刀,纯粹就是浪费机缘。
    在这个世界,武修至初窥门径时,就可有韵,韵到极处,则可生势。武道之势,能让武修初步的融入天地,借调天地之力为己用。一招一式,就不再是仅依靠自身的真元。
    李轩那天观初代诚意伯施展诸般武诀,已经对武道之势有了不少感悟,可现在他除了神念之外,真元,修为都差了点火候,招法方面的练习也不够纯熟,暂时还摸不到门槛。
    第52章 干得是维修的活
    清晨时分,这艘帆船果然如期抵达潘阳湖水域。
    “那是康郎山!”
    李炎在船头指了指前方:“也是太祖与汉王陈谅大战之地,昔日陈谅数十万大军攻晋,先败于大胜关。三年之后,陈谅又发数十万水师,与太祖大战于潘阳湖上。这康郎山附近水面,就是双方水师决战之地。”
    李轩四望了一眼,然后询问道:“我们要做的事,与这场大战有关?”
    他在暗暗猜测,不知这是否与初代诚意伯有关?昔日太祖之所以能以弱旅大胜汉王陈谅,用的就是他先祖李乐兴的奇计。
    “此战中双方死伤数十万人,无数英雄埋骨于此。”
    李炎直接跨步踏出船头,然后直坠水中:“下来吧,我们去湖底。”
    李轩没有犹豫,也同样跃入到湖中。
    他这几天修行避水术有成,在进入湖面的瞬间,体内的真元就透体而出,在外形成了一层薄膜,将那些水液排开。
    三人一直下沉,直到二百丈处,才到了湖底。李轩游目四顾,发现这湖底下赫然满布沉船,还有各种朽蚀了的兵戈器物。
    而此时李轩,甚至都没感觉到人体深潜所需面临的压力。二百丈换成现代,可是六百米,而未经锻炼的普通人潜水的极限是一百米。
    由此可见李家的避水术确是独步天下,哪怕是以武修真元施展,也不会弱于术修。
    当然,这也和他们家与长江水系所有龙王都有定约的关系,诚意李氏的所有直系族人,都可自如调用江面之下的水灵之力。
    此时李承基忽然一道法力卷来,带着李轩急速前行,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座位于水底的巨大石坛前。
    “这是——”
    李轩神色震撼的望着这一幕,这座石坛的规模非常恢弘,占地足有三千亩,整体是呈倒金字塔的造型,以条状的花岗石堆彻而成。而在倒金字塔的各个方向,都有金铁嵌入石层,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符文。
    它的南方还有个巨大的石碑,上书两行龙飞凤舞的篆字——‘洪武三年,李乐兴奉旨督造此坛,葬陈汉三十三万将士于此。’
    “这是封印,也是坟墓。”
    李承基说话的同时,将两个小袋子递了过来:“你稍后进去,把坛上所有损坏的符砖都全数替换,然后赶在午时四刻开始祭祀。记住了,所有符砖必须按照它们的种类、形状更替,必须严丝合缝;如果损坏的过于严重,你分辨不清,那就宁愿放着不管,也不要乱来。”
    李轩接到手中之后,才知这是两个小乾坤袋。第一个袋子稍微小一点,只有两丈方圆,里面堆满了各种绘制了符文的方砖,材质则是非金非玉,应该是以各种样的灵材融合烧炼而成。
    第二个袋子稍大,竟有近五丈左右的空间,里面的东西就简单了,全是酒水与三牲祭品,数量挺多的,光是牛就堆了二十头之多。
    让人惊奇的是,这两个小乾坤袋里面虽然堆放着众多的事物,可在他的手中却轻如鸿毛。
    李承基接下来又递过来一壶灵丹:“那些替换进去的符砖,必须在你灌入真元之后才能启动,稍后你可能会非常辛苦。如果真元耗尽,可以用这小归元丹顶着。”
    李炎则笑道:“进去之后悠着点用,这活计很累的。”
    李轩不解的询问:“我一个人?你们不进去?”
    “我们也想,可进不去。”李炎明显幸灾乐祸的斜睨了他一眼:“必须要七品以上的官身,还有皇室血脉或者诏书才可。我们李家曾得太祖世镇江河的敕封,可我与父亲如今都是待罪之身,都靠近不得。”
    “所以说是天佑,轩儿你竟能在中元节到来之前晋升伏魔游徼。”
    李承基拍了拍李轩的肩:“去吧,此为功德无量之事。”
    李轩对情况已经明了了大半,他不再犹豫,当即往那石坛的方向游了过去。
    就在他进入到这座倒金字塔百丈范围内的时候,李轩就感觉到了一股无形而又强大的力量笼罩着此间。不过李轩并未被其阻碍,当他走入之后,就自然而然的融入了进去。
    可与此同时,李轩也发现自己与外界隔绝了,这石坛的内外,就像是两个世界。
    而就在李轩进入到石坛之后,外面的李炎却‘嗤’的一声冷笑,略有些讥讽的看着李承基:“你这就是多管闲事,既然革职在家,管那么多干吗?这里的祭祀修缮,自有朝廷委任的官员负责,与我等何干?居然还自掏腰包,花费数万两纹银请人打造这么多的符砖。”
    李承基闻言苦笑道:“如果换成往年,我还真就坐视不管了。可今年不同,十七天之后就是潘阳湖大战之后的五甲子周日,今年的中元节,又恰在阴年阴日,我实在放心不下。偏偏京中朝争不断,这新的操江水师提督的人选一时半刻怕是定不下来。而如今南直隶一带乱象纷呈,各路魔头宵小潜伏于南直隶,意图叵测。居然还有人胆大包天到敢袭击皇子!可见这南直隶的水面之下暗流汹涌到了何等地步。所谓防患于未然,此地的封印不加固,我夜不能寐。”
    中元节也即为鬼节,佛教称为盂兰盆节,这个节日的前后十五天阴门大开,鬼魂之属的力量都会极大增长,直到中元节壮大到极致。
    “这朝廷上下有的是能人,需要你来为他们操心?”
    李炎不屑的一拂袖:“要我说,这边出点岔子也好。不如此,不能让朝廷那些鸟人知道厉害。这长江水面,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玩得转的。若无我们父子辛苦维持,哪来这几年南方的风调雨顺?”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等食人俸禄,忠人之事,维持大江安宁,不该是我等的本分?”
    李承基不满的看着自己的长子:“这个岔子一出可不是小事,三十三万阴兵怨灵齐出,整个潘阳湖与长江下游都要蒙难。试问这湖中渔民,两岸百姓何辜?他们每年交纳那么多重税所为何来?不就是希望朝廷能够护他们一个安宁?还有,我们诚意伯府一年来受了各地多少孝敬,这个时候,炎儿你忍心对他们坐视不理?岂能因你我父子的些许不平意气,让他们承受这无妄之灾?”
    他又郑重其事的训斥道:“你需记得,我们诚意李氏之所以能够历代都能被朝廷倚重,不是因我们家有多厉害的神通本领,也不是因我们家在长江上下游的人脉,而是历代主事之人都能维持一颗公心,不负天地,不负苍生,不负鬼神,所以人心所向。”
    李炎不说话了,他闷闷不乐的继续往那石坛方向看过去。
    就在片刻之后,李炎神色微动:“小弟他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快了?”
    李承基也是皱眉,神色万分不解:“确实快的不可思议,可从灵机变化来看,并无不畅之处。”
    他不确定的猜测道:“或者是轩儿他的真元性质,与先祖相近?”
    这毕竟是初代诚意伯亲自督造的祭坛,亲自设下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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