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次的搬运周天,一直进行了三十多轮,直到子时末,那颗‘五雷神丹’的药力,才终于耗尽。
在结束入定后,李轩就按捺不住的走出房门,在小院里施展‘洞玄惊神指’。
没有借助任何法器与外力,李轩却望见了一丝丝紫电缠绕于周身之外。尤其是指尖处,赫然凝聚出了一个细小的雷球。
这雷系真元,赫然增加了三倍都不止!相当于他平时二十多天的修行。
关键是他胸前的那块绿斑,又有了些回缩,收复了不少失地。
李轩不由砸了咂嘴,有些怀念这‘五雷神丹’的味道。可惜,龙虎山这种丹药极少外传,一般人即便有钱,也没有门路购买。
他随后又看向另一只装着‘六道人元丹’的丹瓶,已经在畅想着这三颗丹丸下肚之后,自身的修为增长了。
第70章 别把我当神
凌晨时分,李轩就让自己的长随李大陆提着一筐子烧好的骨头汤,随他一起来到了城北鸡鸣寺附近的都城隍庙。
金陵的城隍庙有很多,又是国之南京,所以朝廷在城内册封了一个都城隍庙,为南方城隍与金陵诸城隍庙之首,对于长江以南的诸城隍,都有着理论上的节制之权。
由于七月十五中元节在即,都城隍庙的香火非常旺盛,李轩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摩肩擦踵了。
中元节是三官大帝中‘地官’清虚大帝的节日,而土地神都属‘地官’管辖,所以百姓按惯例会在中元节之前拜祭各地城隍与土地。
李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挤入到正殿里面拜祭过城隍,接着又来到城隍殿旁边的一个偏僻巷道,一个只有半人高的神龛前。
里面供着的神像是一头獒犬,神号为‘听天将军’。
这里的香火还是很旺盛的,那些城隍的信众在祭拜完城隍后,照例会给这头据说是城隍座前最得用,最宠爱的神兽烧一点香火。
李轩先给这位上了三柱一人高的香,然后就口中念念有词:“獒兄,今日李轩冒昧前来拜访,还请不吝拔冗一见。听说獒兄你喜欢吃骨头汤,李某特地请了三味居的大厨,给您做了一些——”
其实早在朱雀堂那次见面之后,他就想来拜访这头听天獒了。只是这些天一直都在忙,没得空闲。
不过李轩一连复述了三次,都没见那神像有任何反应,周围也没什么动静,反倒是引来周围香客的侧目以视。
让城隍座前神兽‘拔冗一见’,这小伙子什么来头?脸很大啊。
等了大概十分钟,李轩不禁有些失望的微一摇头:“走吧,我们回去。”
“那这些龙骨汤呢?”李大陆提了提自己手中诺大的一个篮筐:“要不放这里吧?”
这东西可累到他了,足有一百多斤重,从城南诚意伯府一直提到这边,足有十多里路。
“放这里干嘛?当然是带回去吃!”李轩瞪了自己的长随一眼:“花了二百两银子呢,三味居最正宗的龙骨汤,即便听天将军不喜欢,那也不能浪费了。”
普通的龙骨汤当然不值二百两这个价,哪怕它是出自举世称恭的大厨也不值。可这汤里面的龙骨,却是出自一头角鳄。是长了角的鳄鱼,体态则类似于尼罗鳄,由于是龙裔,一出生就是入了妖品,所以是真正的‘龙骨汤’。
这个世界的角鳄还是蛮多的,古代也没有动物保护的思想,反倒是因这些妖物,沿江一带有许多人遇害,各处都喊打喊杀。
所以有修士专门捕杀角鳄,将之贩卖到各大城市的酒楼,一尾可以卖出两三千两。
李轩也不禁感慨这个世界的龙族挺没尊严的,不是被人骑就是被人吃。
“带回去?可神明老爷会生气的。”李大陆嘟着嘴,感觉自家公子很不讲究,可他随后还是轻叹了一声,又提着篮筐往外走。
可两人才刚刚走出城隍庙,就见一头獒犬飞空而至:“李轩你这人也太不地道了,这骨头汤都送到本神面前了,居然还要带回去,实在太没诚意,太没下限,太不当人子了。”
李轩顿时一乐,心想乐芊芊提供的情报果然没有错,这头城隍座下的獒犬,果然是没法抗拒龙骨汤这一美食。
他示意李大陆将篮筐放下,听天獒也毫不客气的把盖子掀飞,首先畅饮了一口。
“果然是出自三味居的大厨之手,真是美味——”
听天獒的脸上流露出享受之色:“有酒吗?可带了酒来?这龙骨汤不下酒,还是缺了点味道。”
李轩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两个瓷瓶:“同是出自三味居的‘黄龙醉’,据说产出有限,我花了一百多两只能买到两瓶。”
“已经够了。”
听天獒大喜过望,它张口一吸,就将瓷瓶里的一团酒液吸入口中,神态更加迷醉:“獒爷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搭配正好。你要是带一大缸普通的黄酒来,我反倒不习惯。”
它狂吃海喝着,很快就将那龙骨汤里的骨头吃了大半。然后这位就神色讪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李轩:“我知道你是为何而来,可你要问的事,我是真帮不上忙。”
李轩皱了皱眉,无法置信道:“怎么会?难道以獒兄你的能为,也不知我身后这女鬼的来历跟脚?”
“知是知道的,可我不敢说啊。”
听天獒的脸色发苦,尾巴耸拉着:“说了之后就会有无穷祸患,不但我的命可能保不住,还会牵累到我家老爷。”
“无穷祸患?有这么严重?”
李轩莫名的想起了西游记中的一个名场面,那位斗战胜佛与六耳猕猴打斗,一起闹到了地藏佛的面前,要地藏佛的坐骑谛听分辨真假。
最终谛听说的是‘名虽有,但不可当面说破,又不能助力擒他’,又说‘当面说出恐妖精恶发,搔扰宝殿,致令阴府不安’,最终只能让这两位一起去找如来佛——
难道说这祸患,竟然大到连城隍都兜不住?
“真的一点都不能说?那总能给我推荐一个可以说的人吧?”
“这个也没有,你当你身后那位的来历简单么?不经历非常之事,岂能有大帝之姿?”听天獒果断摇头道:“其实这金陵城内,倒也有一些身具此等神通之人。可你确定你要去找他们吗?那可就是羊入虎口,肉包子打我,有去无回了。”
李轩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么獒兄可能教我一二保命之法?”
“也没有。”可能是担心李轩翻脸,听天獒把最后一根骨头叼在了嘴里,语声含糊的说着:“我只是一条狗,别把我当成神。”
李轩不由一声叹息:“罢了,原本还想给獒兄你塑一个金身的,可如今看来,却是能省下这笔银子了。”
“你这家伙,也就只这点道行。”
听天獒不屑的斜睨了李轩一眼:“别想用这一套,凭爷的谛听之能,想为我塑金身的不知有多少?可爷我不缺香火,不缺金身,不屑搭理!”
李轩心想也对,这听天獒的能耐,就像是一个二十四小时覆盖全城范围的监控器。任何人遇到这位,估计都得供着。
他只能万分遗憾的冲听天獒拱了拱手:“李某心切于自身性命,一时情急,言语得罪之处还请獒爷勿怪。”
不过就在他想要离去的时候,却听那听天獒忽然喊了一声‘慢着’!
当李轩转过身,发现这头听天獒正眼神灼然的看着自己的某个部位。
第71章 到古代也没得闲
李轩辨认了一下,发现听天獒看的是自己的双手。他将自己的手晃了晃,果然见听天獒的目光也随之移动。
这个时候,听天獒也终于回过神:“你身上的这一双手套是从哪来的?”
“得自我们朱雀堂的藏器楼。”李轩好奇的问道:“难道这件法器有什么怪异之处?”
“我只是奇怪,它怎么会落到你的手里。”
听天獒神色不解的用前肢挠了挠下巴:“难道说,你李轩还真是个正人君子?”
李轩不由失笑道:“正人君子这四个字,可是獒兄你自己说的,最近些天这名号可害我不浅。”
现在六道司的同僚见到他,第一句必定是‘正人君子兄’。
也有好处,一些女同事们看他的眼神已经很正常了。
听天獒的权威还是有的,被他盖章认证过的李轩,想必是真正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嘁!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听到你这几天值班的时候,一闲下来就口花花的撩女人。换在那之前,六道司有谁会搭理你?”
听天獒口里哼了哼:“你在这等着,我去问一问我家老爷。既然你手里有这东西,说不定这件事还有转机。”
它摇了摇尾巴,然后就身影一闪,钻入到了城隍庙之内。
李轩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又望见听天獒的身影:“老爷开恩,说除去你身后的那位是没可能的,他也没法帮你完全化解孽煞,只有一二缓解之法,可以让你被煞力侵染的速度放缓两到三成,李轩你可愿接受?”
李轩当即神色一肃,压制住了心中的惊喜:“小子自然愿意。”
没有求到治本之法虽然很遗憾,可有这治标之法,也可以让他多活一阵儿了,试问李轩怎么可能会拒绝?
他想自己只要能够追上女鬼的修行速度,这治标之法也能治本。
“可这是有条件的。”听天獒的狗眼凝然:“数日之后就是中元节,你需得在中元节的酉时四刻之前赶至此间,老爷他有事需要你办。”
酉时四刻,也就是下午六点,黄昏时分。
李轩没怎么细想,就已应诺:“可以,只要在小子能力范围内,小子绝不推辞。不过,獒兄能否先预支一下报酬?想必獒兄也不想我还没赴约,就直接死掉吧?”
“老爷就料到了你会这么说。”听天獒一张嘴,就吐出了一张淡红色的符箓:“你可将这符箓贴在身后,可以护你十天之内无恙,不过前提是你自己不作死。”
李轩喜不自胜,双手恭恭敬敬的将符箓接了过来。
“还有一事。”听天獒欲言又止,它有些羞涩的用前肢拨动着身前的杂草:“那个,既然今天让你如了愿,那么你提过的,那个金身是不是——”
它才刚说到这里,就听李轩神色慨然的说着:“这事我知道,獒兄对金身香火都是不屑一顾的,可李某的心意却断不能少。这两天得空,李某就去将这塑金身的银钱布施给城内的孤寡残疾,好让他们也领受听天将军你的恩德。”
听天獒的狗脸顿时一黑,它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单纯了,那枚符箓似乎给的太早。
这金陵城内那些孤寡残疾的死活,跟它有什么关系啊?它要的是金身,金身!
可就在它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人一狗的耳旁,蓦然传来了洪钟一般的雄浑之音;“善!”
听天獒当即眼前一黑,差点就从半空中栽落下来。
李轩则神色茫然不知所以,他不确定这个声音,是否来自于那位城隍老爷。
天可见怜,他只是想跟这位獒兄开个玩笑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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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轩以为自己真有三天的休沐,可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在拜访了城隍庙之后的第二天,李轩就被江含韵请出了诚意伯府。是拿刀请的,这位江校尉就按着腰刀定定的瞪了他大概一分钟,李轩就受不了了。
他感觉江含韵的‘杀意’越来越充盈,自己的脖子随时都可能被江含韵砍掉。
虽然明知道这不可能,可江含韵施加于他精神层面的压力,还是让他无法承受。
“总管不是说可以休沐三天吗?”李轩打着哈欠,神色很是不满:“让我回家好好睡几觉,这也是校尉大人您自己说的。怎么突然就食言而肥?”
他刚刚早起练了两个时辰的武,正想睡个回笼觉来着。
“少废话!”江含韵一点愧疚的神色都没有,她的眼神似刀锋一样凌厉:“前天我回去想了想之后,果然还是放不下,这桩血祭案,我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李轩回想着前天与江含韵说的那些话,然后就打起了精神:“那么现在去秦淮河?校尉大人您有新的线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