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定了,到时候他穿上送来的嫁衣,我们兄弟俩在轿子后面跟着,保证把那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逮个现行!
第47章 山鬼娶妻
微生尘紧紧抓着手里的帕子,把那一小团红色布料揉得皱皱巴巴。
修齐干净的指甲圆润得像只精巧的贝壳,泛着健康漂亮的粉色。
虽然他个子不算矮,但是腰却比那个女孩细一些。
嫁衣经过陆崇重新改过,勉强还是可以套进去。
就是有点勒。
小嫁娘把手扶在肋骨以上的位置,屏住一口气。
做戏做全套,陆崇还往他胸口塞了两团棉花,让他又热又难受。
微生尘觉得眼前的情景有点似曾相识,同样密闭阴暗的狭小轿子,外面是熟悉的堪比号丧的唢呐声。
幽幽泣泣。
不过现在境况要好得多。
漂亮小男孩乖乖巧巧的并拢腿坐在喜轿里,五官秾丽即使未施粉黛也完全压得住艳丽的裙装。
如果说他之前是躺在砧板上的肉,那么当下他大概是捕兽网里散发诱人香气的饵料。
在他上车之前陆崇拉着他的手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说了好久。
自家小媳妇穿着血红色的嫁衣,漂亮得像只精美脆弱的瓷偶。
却是要嫁给别的什么恶.心东西。
虽然他们一直在后边看着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但即使只是在脑海里想想陆崇都恨得牙根痒痒。
知道陆崇的忧虑是因为担心他,小媳妇一直乖乖让男人握住纤巧白腻的手腕。
触感凉滑细嫩,宛如蔷薇初生的花瓣,男人不自觉摩挲了几下凸起来的尺骨,处处透着圆润精致的弧度,像是王侯将相床头摆放以供把玩的玉石珠宝。
新嫁娘的喜服领口宽大,而少年的肩颈又格外纤薄,从陆崇的视角可以看到脖颈脆弱的弧线一直延伸,直至随着主人呼吸翕动的一对蝴蝶骨。
每一处都恰到好处,让他不合时宜地心猿意马。
陆崇不自觉扣住手中细得好像一把就能催折的手腕,仿佛只要这样做就可以一直将微生尘拴在身边。
都怪陆储那个混蛋,出的什么馊主意?害得你要冒这个风险,我看他那个长相才应该穿嫁衣。
???
这是什么迷惑发言?他们俩长得不是一模一样吗?
......
喜轿像是没有重量一样在空气中飘摇,空气中漫溢着一种神异但并不难闻的飘渺香火气。
唢呐的乐音似乎离他越来越远,微生尘整个人徜徉在虚轻迷离的情绪中。
能踩着天边烧红的云朵,一步步登上清寒的天宫。
暖融融的橘红焰火给素色小脸上添了几分艳色,长而卷翘的捷羽沉沉压着茶色的眼瞳,在被烘烤得近乎扭曲的时空里显得那么迷离无措。
雪色冰润的肤色被热度染上薄红,脱力无助得近乎瘫软下去。
在熟悉的火光中,微生尘被一双熟悉的手,像是举着一团脆弱的琉璃器皿似的,小心托起来。
他勉力撑着自己抬起眼皮,隐隐约约对上似曾相识的,惊愕的一双眼睛。
实在太累了,思绪凌乱松散得比天边的流云更飘忽不定,脑袋沉重压着纤长脆弱的脖颈歪倒一边。
他与那双惊疑不定的眸子对视着,对视着,陷入了沉重的黑暗中去。
耳畔似乎传来了对方急切的呼唤声,在叫他的名字。
微生尘张了张口,想要应一声,却只是徒劳。
......
微生尘是在柔软的床榻上醒来的,被褥干净整洁,散发着自然而清新的香气。
床的另一头由于坐了人,凹陷下一边。
让他身子有朝另一边滚动的趋势。
然而他无暇顾及太多细节,眼下他正渴得厉害,喉咙干涩粘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嗬嗬的杂音。
大红喜袍裹着的纤薄身子,显得床上的人羸弱可怜。
雪色的脸颊泛粉,唇瓣是憔悴的干枯玫瑰色,浑身狼狈却更让人离不开眼睛。
眼前的景象造成了一种奇怪的错觉,仿佛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将这个处于困境中的小美人掌控住。
水...
细长的手指颤动着扯住床单,唇齿干燥泛紫,发出渴望润泽的短音。
虽然声音很微小,但是看护者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这里,所以马上就被听见了。
俊秀斯文的书生从身后稳稳将他托在怀里,捧着黑褐色的瓷碗把水喂在小病人的嘴前。
小病人的眼睛仍是闭上的,浓密纤长的捷羽受惊似的上下翕动,极不安稳的样子。
喝了好几口水之后,微生尘才勉强抬起眼皮,掠起两汪潋滟茶光。
他看见凌十三拧着眉盯着他的凶脸,顿时心脏砰砰直跳,小腿倏的蜷缩,上半身朝后面仰去。
在失去平衡的同时,他觉得既可怕又心惊,双手在空中虚虚的抓了几下,却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跌在地上,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微生尘扭头一瞧。
是宴轻权。
......
微生尘又把眼睛闭上躺了回去。
罢了,就当他没来过这个世界。
......
看着小新娘生无可恋的小脸,因为羞恼不自觉嘟起的腮边两小团软肉,宴轻权不禁失笑。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对方脸颊,软绵绵的陷下去,触感像是棉花糖,还散发着甜甜的气味。
想咬一口。
宴轻权轻轻地磨磨牙齿。
别装了,都知道你醒了。
纤长的睫毛上下颤了颤,眼角的皮肤因为过度用力浮上淡淡的细纹,不显得丑陋,反而像是丝帛上的流云纹。
微生尘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覆在眼脸上。
搀着薄荷的热气凛冽涌到他脸上,潮湿柔软的触感压迫着他的眼球。
小新娘一下子睁开眼睛,视线正撞上宴轻权线条凌厉的下颌。
还有分外明显的,带着湿迹的残存罪证,艳色的薄唇。
乌凌凌的睫毛润湿,黏成一绺绺挂在琥珀色的圆眼上面。
由于心虚,原本狡黠的上挑猫曈微微下耷,绯红色的饱满唇肉在自己的齿缝间被吮得像颗烂熟的樱桃,小巧玲珑的唇珠在雪白糯米牙的映衬下宛若透亮的红宝石。
明明是之前趁着看管者不注意,偷偷溜出去的坏孩子。
现在却委屈得眼眶发红,脸也垮成了一只包着快要爆炸的馅料的糯米团子。
宴轻权低头,正好能看见坏孩子嘟起的侧脸,白白软软的,好像比之前还胖了一圈。
看来外边伙食还不错。
宴轻权忍不住伸出两根手指捏住那块格外诱人的软肉,他没使多大力气,只感觉手下的那一小团只要稍稍用力就会破开似的。
唔...好痛。
手指一下子松开,光洁白皙的脸颊肉上却留下一道刺眼的红痕。
醴丽惑人的浅茶色眼瞳涌上一股泪花,愈发显得楚楚动人,粼粼可欺。
宴轻权不自觉的感到心虚,虽然他的确只是把手放上去摩挲几下。
好吧,其实还没忍住捏了捏。
但一想到刚被自己抢回来的小新娘居然趁寨子里的人不注意,偷偷溜出去,还在外面和不知道什么人鬼混好几天。
回来还比之前变得肉肉的,过得很爽的样子。
当初就应该让凌十三把后头那群狗男人一起绑回来,让他好好讯问一边那几个奸.夫。
土匪头子暗自磨磨后槽牙,吞下舌根泛着酸苦的唾液。
他臭着脸,语气很生硬,阴阳怪气的挑着浓黑的眉毛,怎么?之前敢跑那么久,现在才觉得害怕?
微生尘雪色清丽的脸颊白得近乎透明,嫣红的嘴巴抿成细细一条平直的线:我没故意逃跑,你不要这么凶。
他也知道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尾音弱弱地打了个颤,带着细不见微的哭腔,纤长浓密的捷羽细细抖动,在眼脸处投下颤巍巍的黑影。
哦?是吗?
很慢,裹挟着冷淡嘲讽性笑意的低沉音色,质问一般的语气。
宴轻权手臂收拢,将怀里的一团温香软玉牢牢缚住,做出绝对占有的强势姿态。
跑那么远,也能是不故意的吗?
黑沉沉的凤眸傲慢凛冽,内里酝酿着狂乱风暴。
男人的嘴角是略微下垂的弧度,在平时淡笑的时候并不明显。
但是每当他敛起笑意,那张温润儒雅的书生玉面就会变得截然不同。
这时那张满是锐利线条的脸上,才会真正像是坐拥一个山头的,视人命为草芥的残暴土匪。
微生尘觉得自己像是被天敌盯上的食草动物,对方尖锐的牙齿已经抵上他脆弱的脖颈,在流动着汩汩液体的紫色血管上示威似的研磨。
是一种恐吓,也是一种戏弄。
对于一起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
细长无力的指头徒劳地试图扳开制住他的手臂,声音颤抖略带恳求。
别这样,我怕...
没有自保能力的美味小羊,正向留着口涎的豺狼祈求怜悯。
象征冷酷无情的薄唇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说出的话也是同样冷冰冰的语气。
知道怕就好,知道怕就不会跑了。
跑出去又能怎么样?
他们对你不好吧?
不然怎么又把你送回来了?
宴轻权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觉失落还是高兴。
刚得知小叛徒逃跑的时候,土匪头子带着一队人绕着山头差点把土全部翻开,却一无所获。
本来还想带狗的,但是阿黄被小叛徒带走了,其它的大狗又和微生尘不熟悉,怕不注意咬到他。
开始几个时辰,他想着如果要把小叛徒抓回来,他会怎么样,要狠下心关起来,造个精巧的笼子,困在里面的金丝雀永远也不能出来。
可后来土匪头子找到深夜,漫山遍野地寻找那娇气的一点点纤细身影,想听他轻轻的愉快笑声,想看他吃得开心时鼓鼓囊囊的嘴巴。
夜深人静,山中的野兽也休憩沉眠。
喊叫声在黑暗中此起彼伏,宴轻权静静站在山脚的石头边上,凤眸微眯,似乎想要穿透黑夜,寻找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怎么都好,宴轻权想着,只要他还好好的活着就好。
......
后来宴轻权找到他了,他和外面的野男人过得很开心,好像根本没把寨子里的人(仅仅指土匪头子本人)放在心上。
但是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又把他以同样的方式送回自己手上。
他视若珍宝的人被丢回来了。
宴轻权本该为失而复得感到高兴的。
但是他却因为微生尘那一点点不受珍爱觉得出离的愤怒。
完全忽略了凌十三神出鬼没,像个野人一样搂起新娘子,就沿着遍布机关的小路返回寨子的事实。
似曾相识的事情在陆家兄弟身边重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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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山鬼娶妻
陆崇恨不得把他弟弟撕了。
长得人模狗样的,做事却那么不靠谱。
直接导致他媳妇都丢了。
那个外貌狂野的某个直立行走的生物抱着他的小媳妇,沿着小路跑得飞快。
它好像对这周围的地形了如指掌,移动迅疾的同时还能避开周遭的陷阱。
又重新恢复自定义单身汉身份的陆崇又气又急,沿着抢跑他媳妇的东西的逃跑方向一路追踪。
直至深夜。
山中石块密集,地势崎岖,不适合骑马,只能徒步前行。
深夜里几乎没有任何光线,有也是某些肉食性猛兽幽秘的窥探,森林沉冷而危机四伏。
灯油快要燃尽,火光微微,有些树木上长着倒刺,稍不留神就将手心刺得鲜血淋漓。
陆崇扶着断崖前的一块石头,稍微舒缓一下紧绷的肌肉。
他对面的石壁上悬着个山洞,里面隐隐燃着火光,照得出人影幢幢。
在这种时刻,不管陆崇再怎么神经大条,也该是注意到有些奇怪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背靠着石块,缓缓移动位置。
在保证自己有掩护的同时,转到一个可以看清山洞内部的视角。
火堆似乎围着坐了一圈人。
陆崇视力很好,半眯起眼睛,大概只能看到个轮廓。
那些人形的什么东西身上有长长的毛发,身材高大而健壮。
其中或许是领头的那个,怀里抱着个小小的红色物事。
陆崇对红色很敏感,因为他找了一晚上穿着红嫁衣的小新娘。
而刚刚这么巧,就正好像是住着野人一大家子的山洞里,突然出现了这一抹格格不入的艳色。
男人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闯进去把人夺回来,然而却被如同天堑一般的断崖拦住。
...操。
拳头重重砸在石头上。
近一些,再近一些,让他看清楚一些。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陆崇心底的祈求,他的视线真的更清晰了。
被抢走一整晚的小新娘闭着眼睛好似在昏睡。
肤色玉曜,浑然不问世事,好似沉睡百年的城堡佳人。
火光映在他瓷白无暇的脸上,掺着橘红色焰芒,莫名有种沉寂的,家的温馨。
好像回家的时候,就能看见的,躺在摇摇椅上的小妻子,坐在篝火旁等待丈夫归来。
脚边还卧着一只又肥又懒的白猫。
然而此时那一点点脆弱的雪色,被大红的嫁衣全然包裹住,荏弱娇小的陷在里面,窄细的腰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牢牢扶着。
丑陋的、粗鄙的不知道什么物种的东西,凑近了那张毫无所察的莹白小脸,意图玷污那一团纯色的美好。
天使般的睡颜恬静安然,狰狞的魔鬼欲将拉他堕入黑暗。
唇肉软嫩,坠着小巧可爱的一颗绯红色的唇珠,看上去圆润可口。
陆崇心砰砰跳得极快,神情几乎是有些痴滞的,呆愣望向对面。
他该是生气的,愤怒的,恨不得撕碎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