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粒猛地坐起,脸上带笑,就着念无相摊开的手掌从包裹中各取了一块糕点:“你怎么知道我还爱吃栗子酥?”
念无相没回答,心中却想,果真还是和前世一样。
谷粒也不是真的要他回答什么,抓着糕点一口咬上去,甜度在舌尖绽放,让她不由心生欢喜。
她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看向念无相,见他双手承着这两只油包裹,空不出手来,便将自己咬过一口的桂花糕递到他嘴边:“快尝尝,真的好甜。”
念无相不喜甜食。
入了禅宗之后,更是几乎没再碰过。此时见谷粒这副欢喜的模样,竟不由自主点了点头,想要分食哪怕一点点她的快乐。
那桂花糕入口即化,酥得不像是凡人可以做出来的东西。
念无相一瞬间便感觉到了谷粒的那份欢喜。
于是他浅笑着看向谷粒:“是很甜。”
容茂鹤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夕阳下这幅让人不忍心打搅的安心画面。
然后他毫不客气地插一脚进去。
“你进了我们院子,让我徒弟在一边站着你躺着,这佛子当得可还舒服啊?要不要我这个师父再给你捏捏肩?”
谷粒吓得立马站起身,佛家礼都行成了道家礼。跟在屁股后面进来的季原师叔顿时没憋住笑出声。
谷粒狠狠瞪了他一眼。
季原这才连忙缓和气氛:“你们俩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背着师父和师叔又在偷吃什么好东西?”
话说得好似怪罪,但眼神里满是笑意。
念无相双手拖着两只油包裹,又迈步平移到容茂鹤跟前,挡住他瞪着谷粒的目光:“师父,吃糕点。”
容茂鹤低头瞧了一眼:“这都是你爱吃的,自己留着吧。那小子买给你的?”
念无相回头,谷粒手里还捏着半块,正使劲往袖筒里藏着。
他笑了笑道:“正是。他刚用缩地术跑了一趟带回来,我便让他坐在师父的摇椅上了,您莫怪。”
容茂鹤从鼻子里又哼了一声,这事大约就揭过去了。
夕阳没入群山之间,天边只剩下一层烧得耀眼的霞光。
容茂鹤见这佛子半天没有离开的意思,笑了笑,问道:“要不,您留下吃个饭?”
谷粒望一眼念无相,不无遗憾道:“这不巧,衲僧正要与谷师妹出去,恐怕没法与容掌门和小师叔用晚饭了。”
容茂鹤:?
他把怀疑的眼神投向自己徒弟,似乎在质疑这话的真假,念无相十分无奈,点了点头。
容茂鹤便冷笑一声问:“你带她去哪?做什么?几时回来?”
谷粒:“……”
她师父亲生老爹的味儿快压不住了。
看季原师叔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欠揍笑容,谷粒恶向胆边生:“衲僧与谷师妹想向季师叔讨教剑意,他先前也应下了,今夜会指导一番。”
容茂鹤回头看季原,得到对方无奈笑着点头后,顿时放下大半心来。
有自家师叔在场,这佛子也做不出什么出格之举来。
他还是照旧盘问道:“为何偏要今夜讨教,这黑灯瞎火的,便是有照夜阵,到底也不如青天白日来的爽快。”
谷粒磕磕巴巴犹豫了一会,想起明日便是武试终试,福至心灵:“衲僧明日便要与通过武试的其他宗门高手试手,如今境界跌落,有些没把握……”
她故意把话没说满,等着容茂鹤自己发觉。
果然,容茂鹤在猜出佛子害怕在各宗门面前丢人之后,总算脸色变得好看了些。
在他看来,能有这些荣辱之心,或许都是因为这和尚心里有他们家小六的表现。
被坑的季原师叔:“……”
……
月上柳梢时分。
通往后山的路上多出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季原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小孩具体要做什么,但想到白天他们在画舫内聊了些事情,心中也有了个大概范畴。
他挑眉问谷粒:“小六啊,你做这些,禅宗宗主知道吗?”
谷粒佝偻着腰,看师叔的眼神像在看白痴:“当然不知道了,你以为禅宗我说了算啊,想干什么干什么。”
季原咋舌:“那你还带上你师叔我?这万一被发现了,鹤鸣山也就跑不了。”
谷粒的笑容在月下透出一份狰狞:“你放心,扯你进来是为了出门,现在出来了,我自然有法子让你脱离嫌疑。”
季原很相信自己的师侄,笑呵呵点了点头。
于是,等他们到了桉树林中,季原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谷粒用捆仙绳捆到了入口的树上。
念无相:。
季原哭笑不得:“这就是你给师叔找的好办法?你师祖把金光捆仙绳给你,不是让你危害同门师叔的!”
谷粒还挺心安理得,拉着念无相指了指树上,率先窜上去道:“师叔这说的什么话,太见外了,师祖和师祖祖都说过,一家人就要互帮互助,我帮师叔下山打过无数次酒,师叔偶尔也帮小六一回,有来有往嘛。”
季原被捆着,腰间佩剑似有所觉想要出鞘,却被季原制止了。
他得搞清楚这个小师侄到底在搞什么鬼。
谷粒和念无相坐在高处,等了许久,差点睡着时,便听到身后静谧林中突然传来“咔嚓”的断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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