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魂魄了,就是连一丝气息,都没残存在这世间。”
谷粒受到念无相感染,伸出手握住他的右手,十指相扣:“后来呢?”
念无相垂眸道:“我一路打到青城山时,便听说仙门联合,制出了‘金魄’,入魔者被镇压了。当时我觉得这件法器一定与你有关,所以进了青城山,想要借来一观。”
谷粒心想,你借来一观就观没了,人家肯定不让你看。
谁知,念无相道:“他们让我看了,不过是一个人形的空壳,与你神魂没有半分相像之处,我大失所望离去。”
谷粒点头,想了半天,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一个点。
一个她忽略了很久,但非常致命的问题。
她严肃地看向念无相:“所以你上一世,到底是怎么死的?”
念无相听闻此言,淡然道:“我从未说过,我也是转世。”
谷粒:?
她倒是想仔细回忆,但念无相说过的话可太多了,那怎么能全都回忆的起来。
于是,眼神上下翻转打量他:“你一直故意让我误解?”
念无相摇头:“并非故意,只是……”他想了想,换了个方式讲给谷粒,“你看寂然和尚,一朝半步飞升,反而变成了幼年模样,我当时情况与他类似。”
谷粒诧异,没想到这半步飞升还是打包批发的返老还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
“可你不是早就是半步飞升?”
念无相点头:“我寻你千年,终于在十多年前路过鹤鸣山时,见到一丝你的残魂,虽然只剩下一点,但我也认得出就是你。”
“然后呢?这跟你骗我有什么关系?”
“……之后,我心境起伏太大,变成了幼童模样,修为也一路跌到引灵入体。”
谷粒没忍住大笑起来。
半步飞升一路跌回姥姥家,跨度实在是大。
念无相叹气:“别笑,此时非同小可。若是以前的修为还在,我尚且还能护着你,可现在……那人还藏身于暗处,说不准,这千年来,都在背后操控着大局。”
谷粒看这人忧心忡忡的样子,竟然莫名觉得有几分温暖。安抚道:“不必担心,虽然不知道谁给我的纸鹤,但我总觉得,这人对我没有恶意。”
念无相诧异:“从何得出结论?”
谷粒挠挠头:“就是单纯的……直觉。”
念无相便嗔怪地看她一眼,于是,谷粒缩了缩脖子,吞去了后半句想说出口的话——
“虽然小篆上加了看不出笔体的法咒,但这鹤,这字,都给她一种十分怀念的感觉”。
两人一边往禅宗走,一边又掰扯了几句,离后山越近,她越发感受到芥子须弥中那脸盆里的小家伙们躁动不安。
谷粒虽然很困,还是强撑着眼皮道:“我去后山,把这家伙拼齐全了再回去睡。”
念无相看她困到不行的样子:“你回去睡,我帮你……”
说到此处,想起地缚灵只认谷粒的毛病,有些不满地轻轻皱起眉。
他权衡一下,才认命道:“我陪你同去。”
谷粒上下打量他,嫌弃道:“你赶紧回去睡觉,瞧瞧你这才换了几天,老娘的盛世美颜都要被你糟蹋没了。赶紧的,美容觉!”
念无相无言以对,半晌才问:“那你……”
谷粒挥了挥手,往后山走:“你这和尚细皮嫩肉,我帮你养糙一点,更有男子气概。”
念无相:“……”
莫非,谷粒觉得他没有男子气概吗?
念无相回程的路上,一只魂不守舍地在琢磨这个问题。
谷粒如今上后山已经是熟门熟路。
她越过风水宝地撞钟凉亭,那地方自从季原师叔渡了雷劫以后,已经变成禅宗弟子打坐顿悟的圣地,一传十十传百,谷粒觉得再这么下去,钟头都要没地方呆了。
刚入桉树林中,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掏出脸盆,唤一声地缚灵,后山上这一只便急不可耐地窜了出来,歪着脑袋站在树后面,时不时探出头,偷偷打量她。
谷粒被逗笑了,敲着脸盆道:“快过来啊!”
地缚灵顿时被这金光闪到了双眼,后退一步。
谷粒无语:“你全家都在我手上,自己在那有什么意思?”
地缚灵极不情愿地挪过来,迈入盆中,然后一道比脸盆还要耀眼的金光闪过,谷粒便看到盆里多了个小妖怪。
之所以叫他小妖怪,是因为这小东西长得像只猫,却有着狗的脾气。
此时,它趴在脸盆里,冲谷粒讨好的摆了摆尾巴,还吐出舌头。
谷粒:“……”
要不您还是出来,重归山林吧?
猫猫不乐意,并翻过肚皮祈求谷粒给她挠一挠。
谷粒不忍直视,只好敷衍地揉了揉它的肚皮,问道:“那什么,您现在的神通是?”
猫猫歪着脑袋喵了一声,然后把脑袋放在了谷粒手中。
谷粒懂了,这就是个吉祥物,镇宅都没用的那种。她认命地想把猫从盆里抱出来,却发现这小东西好像长在里面一样,完全就是个脸盆里的猫咪盆栽,风雨不动安如山。
她想到刚才地缚灵一脸不愿意进入脸盆的表情,再问道:“所以,因为是地缚灵,你们就只能在这脸盆里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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