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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晚餐无声结束,我们又被送回各自住处,樗羽始终没有机会再与锦葵夫人说上一句话。
    回到后院居所,樗羽愤愤地甩下皮衣,沉声道:“我可不想与她哑巴对哑巴再这样下去!她要是无意于我们的商榷甚至解释,我们也不必在此浪费时间,豁夷岛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做!”
    尹恋菲给他倒了一杯茶,将他安抚到靠椅上:“你先不要冲动,凡事慢慢来。”
    我坐在一旁,看着房内的两个侍女有条不紊地为我们换上新的普洱茶,然后准备退出屋去,樗羽忍无可忍地在她们面前便将怒火发泄出来,她们也似视而不见般毫无反应,但是我叫住了她们。
    “你们等一等!”
    然而背对着我的侍女毫无反应,径自打开门准备退出去。
    “你们站住!”我干脆起身,靠近些她们。
    她们这才回过头来,似乎意识到我是在叫她们,眉头皱了皱,相互对视一眼,面露难色。
    “你们不会说话吗?”我迷茫地望着她们同样迷茫的表情问道。
    她们的反应是相互嘀咕了一番后继续迷惘地看着我。
    至于她们所嘀咕的话,利落地就像打鼓一样,而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有问题想要问你们,你们真的不会说汉语吗?可是你们的锦葵夫人明明就会啊!”我有些愤愤然,厉声问道。
    两侍女被我突如其来的怨愤吓到了,缩了缩身子便连连退出屋去,一路小跑着消失在后院小径尽头。
    “等夜深了,我们潜出去探探。”樗羽犀利的声音响起在我身后,我回身,赞成:“好。”
    “羽,我和你一起。”尹恋菲急切地插话道。
    “我只能带你们两个中的一个。”樗羽道。
    “带我去吧,羽,我担心你。”尹恋菲娇媚的声音让我也很不甘心地抛出一句,“带我,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也是。”樗羽为我的争取而失笑,狡黠的眼眸玩味地凝视着我,我知道他等我从白枫的伤痛中醒来等得很久了,所以面对我现在劲头十足的争取,他很开心,以至于完全屏蔽了身边尹恋菲怨毒的目光,那目光一如我在母亲的回忆里看见的蓝妖。
    他屏蔽,我也无视。
    夜深的时候,樗羽带着我从外面所在的别院往后门走出去,透骨的寒风穿梭在冰砌的过道里,我把自己裹在厚厚的貂裘里,步步紧跟在樗羽身后,估计远远望过来就是矫捷身形的樗羽背后跟着一个竖长型的毛球。
    穿过一幢冰雕别院,走过一座曲折的雪桥,樗羽一路小心翼翼,但是竟然没有遇到拦路的侍卫。
    九曲桥上,两边的景物渐渐开始纷繁起来,不再是漫无边际的纯色的白,而出现了几株稀稀疏疏的翠竹,再往前去,竹子便愈加茂密起来,再后来几乎再也透不过竹叶望到前方的景色了。
    樗羽握着我的手稍稍加重了些力道,越是在这种深不可测的地方他便越是小心谨慎,他认真的时候脸部肌肉紧绷,眼眸聚焦凝视前方,那个样子的他,另有一番摄魂的魅力,让身后的我深深凝望抽不出神来关注其它。
    但是直到我们走完九曲桥,看见一片鲜丽景象,依旧没有任何人前来制止我们的视线贪婪地吞噬这仙境一般的绝美之地。
    樗羽迷人的背影移开我的视线后,我为眼前突然呈现的美景所动,不由讶然地低呼出声。
    ——四周被青翠的竹子围绕,就像碧绿的屏风,积雪不盈寸的地上,稀疏地开满粉色的碎瓣小花,空出一条铺满鹅黄色圆石的小路蜿蜒到一片澄蓝色的湖边,岸边栽种着姹紫嫣红的花树,一簇簇锦绣相拥,花瓣叶片上沾着娇润的雪粒,风过流转,形状妖娆的假山披着明丽的银装,闪烁着熠熠的白光,没有月光没有星光的夜里,这里的景致却比日光下还要鲜彩艳丽。
    “好美。”我不禁开口轻叹道,侧头,樗羽眼里闪烁异彩,想是也看得怔了。
    我想我们一定是太贪图这里的美景而误了时间甚至没有觉察到身后那颇有节奏的鞋底摩擦雪地的声响,直到一个轻微女声响起在我们身后,打断了我们的怔仲。
    “怎么有人在这里?”
    我们回头,迎上一对温润水灵的眼眸,这双美丽的眼睛却是长在一张已经被岁月侵蚀出了斑驳皱纹的老妇人脸上,她此刻正好奇地询问我们,表情没有恶意,清澈的眼睛让我顿生好感,我想必是这里纯美的景色才孕育出了这么清澈的眸子,哪怕岁月蹉跎夺走了她昔日的美颜,却无法同时夺走她眼底的清纯。
    “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樗羽问道,话语客气,表情谦逊,只因为我们擅自闯荡人家地盘被发现,但是老妇人并没有为难我们。
    “嘘!”老妇人却向我们做了一个轻声细语的手势,告诫樗羽说话时放低声响。
    我们眉头一皱,以为周遭埋伏了侍卫,樗羽牵着我的手不由一紧,然而老妇人却慈祥地微笑道:“这里是白蔓君的寝居,你们不要惊醒了他。”
    “白蔓君?”我和樗羽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的,因为我们突然都想起来,在白枫的叙述里,曾经提到过“白蔓君”这个人,似乎冰北海域的统辖者除了锦葵夫人还有白蔓君。
    而我们却不知何时忽略了这个名字。
    “白蔓君住在这里面吗?”樗羽好奇地指了指这片院子,这院子里除了花草湖雪并无屋舍,而道路也显然到了尽头,再也通不了它处。
    “白蔓君就住在那湖里。”老妇人祥和地笑着,却似乎在笑樗羽的不懂事。
    “湖里面另有城堡吗?”我惊叹着,就像当初惊叹豁夷岛的地底城一般。
    “不是。“老妇人却摇头否认我天真的想法,“白蔓君就躺在湖底,正在睡觉,所以这里不设守卫,以免打扰了他。”
    “躺在湖底睡觉?”这是我无法想象的,一个人如何像一条鱼儿一样在水里睡觉?
    但是老妇人显然不愿意给我们更多的时间解决好奇,她催促着我们:“你们快离开吧,别打扰白蔓君了。”
    “我们不会打扰到他,能否让我们再此等候他醒来,我有要事需与白蔓君商议。”樗羽问道,既然锦葵夫人和白蔓君一同统辖着冰北,而锦葵夫人不愿听樗羽详述,那白蔓君就成了樗羽想要商议的下一个对象。
    然而老妇人却很坚定地摇了摇头,带着责备的目光看着我们,就像看着两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她还是压低着声音与我们讲话,似乎唯恐吵醒了那位白蔓君:“这行不通的!不管是什么事,你们都可以和夫人慢慢商量,但是如果有任何人惊扰了白蔓君的沉睡,夫人是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冰堡的。”
    一阵冷风穿透我的貂裘,刺得我不禁一阵战栗,老妇人清澈的眼眸在那一刻显出了些许的诡异和惶恐,让我和樗羽不安地对视一眼,一时束手无策。
    “你们还愣在这里干嘛?快点回去吧。”老妇人看着我们无动于衷,再次急急催促道。
    “让我们看看白蔓君吧?”樗羽大胆地忤逆着。
    老妇人慈祥的眼眸里露出不满,她愠怒着盯着樗羽,本来纯色无杂质的眸子里这时候却笼上了一层阴暗,低沉缓慢的语气带着威胁;“惊扰了白蔓君,会受到冰北雪神的诅咒!你们不要胡来,除非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那个时候,短暂的黑夜开始被白昼吞噬,老妇人渐显凄厉的表情也被雪白照得分明,我们无奈,无功而返。
    尽管黑夜不再,我们还是按时按点睡觉,不安的一夜。
    第二天我起床时,发现对面尹恋菲的床空着。
    我披衣出门,来到隔壁,果然看见尹恋菲正在为樗羽准备早饭。
    “焕雪来得正好,恋菲刚刚煮好粥,过来一起吃吧。”樗羽招呼我,眼里带着解脱的笑意。
    尹恋菲的脸色却因为我的到来而阴沉下去,为樗羽和自己盛好热气腾腾的清粥,便径自埋头吃起来。
    樗羽递给我一只晶莹剔透的冰碗,问我:“是自己盛还是我来?”
    “你说呢?”我望着他,眼神也透出娇媚。
    樗羽满意地看了我一眼,把碗丢到我面前,坏笑道:“自己动手吧!”
    我也不动气,只是拿起碗细细端详起来,这的的确确是冰做的碗,和玻璃一样剔透,但是拿在手里却冰冷刺骨。
    “不用看了,制碗的冰块里添加的遇热不溶的元素。”樗羽看出了我的疑惑,轻慢的口吻带着冷峭,“这座冰北的城堡,也和豁夷岛一样,背后隐藏着高科技的实力。”
    我点点头,开始舀粥。
    而被我打扰了兴致所以狼吞虎咽地喝完清粥的尹恋菲在我端着满满的粥坐到樗羽身边的时候,突然起身,一脸幽怨地离开了房间。
    我望了樗羽一眼,他径自夹着和粥的酱菜头也不抬。
    “你既然不乐意与她在一起,为什么非要带她出来呢?”我终于问道,“这样会让她误以为你在给她机会,可是你现在又分明地在无视她。”
    樗羽抬起头,狡黠的眼眸带着恶笑:“如果我告诉你,我想把她嫁在冰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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