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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然,快交出若羽公主,咱们两国自此依然还是盟友,若不然,此侮辱必然要用血来偿还。就算拼尽白凌城五十万将士的鲜血,必讨还此辱。”岑路高声喊道。
    名叫李然的守城将领这时紧走了两步,站到士兵前面,笑道:“岑侍卫,在下实在不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若羽公主逃婚之事我们也深感忧愁,但她是在白凌城逃跑的,白凌城守卫森严,一只蚂蚁也跑不出,想必若羽公主如今还在白凌城内,岑侍卫问我们要人岂不是故意为难?你们昆国若想挑起战端,也该想个万全的理由,这么个理由实在是有点贻笑大方啊。”他笑着,引得后面的士兵也哄然大笑。
    苏浅端量了一下那个叫李然的将领,三十多岁,身材魁梧彪悍,背影似人猿泰山一般,倒不像个能说会道的,可见人不可貌相确实言之有理。
    城下的岑路冷哼了一声,伸手从士兵手中拿过一把弓箭,搭箭就射,眨眼之间箭直奔李然面门,李然头一偏,伸手薅住了箭尾,眉毛拧了拧,刚要还击,却见箭尖上包了一个纸卷。
    “看看这是什么。”岑路冷哼了一声。
    李然伸手拿下纸条,摊开一看,笑道:“这不知是什么人所写,岑侍卫难道就是凭着这张纸条就来兴师问罪?这也太鲁莽了一点。”
    苏浅和上官陌坐在后面,不看纸条也能猜个大概上面写了些什么。想着这又是谁的计中计,谋中谋。即便楚渊至今下落不明,但云陈两国依然热闹非凡,丝毫不因为他的缺席而感觉冷清。
    “一张纸条也许说明不了什么,但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说明什么。”岑路冷笑了一声,想着身后的士兵喊了一句:“把人带上来。”他话音落,只见五六个士兵推搡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青年汉子押了上来。汉子显然受过刑,一身的伤痕,衣服上血渍斑斑,头发凌乱,遮住了脸。
    岑路扫了他一眼,冷声道:“把他的头发撩起来,让李将领和楚国士兵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立即有士兵撩起他的乱发,露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苏浅从人缝里望过去,不由一笑,这人她还真见过,在赵敬的身边,好像是个师爷什么的。
    李然看了一眼被绑的人,脸上一丝冷笑,嘴角一撇,“这不是赵大人身边的师爷刘子星么?前日他盗取了府衙的库银潜逃,全城正在缉拿他,没想到是逃到了你们昆国去了。这等宵小窃贼,岑侍卫却把他当成了证人,我很想问一下岑侍卫,他的话真的值得相信么?”
    刘子星抬起苍白的脸,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城楼上的李然和众将士,无奈城楼太高,他眼睛被打得肿起老高,只看到一片身影,看不清谁是谁。
    “呵呵。”苏浅在后面笑了一声。
    李然回头看向她,苦吧着脸。苏浅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们继续,继续,我看到高兴处就忍不住笑出声了,打扰你们了,不好意思。继续演吧。”
    苏浅憋不住笑,又笑了几声。上官陌却实在没有了看戏的兴致,把头往她肩窝里一枕,声音轻缓:“我睡会儿。”苏浅嘴角抽搐拍了拍他,“睡吧。”她轻声道。
    李然的脸色分外好看,嘴角抽搐着,真不知该拿这位钦点的秘书令大人怎么办。
    上官陌却是说睡就睡,不出半刻,就已经呼吸绵长了。
    岑路冷冷笑了一声,不理会乱入的这一对,“你以为凭你一张嘴就可以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吗?证物你不承认,证人你也说是不可信,但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你一句不认就可以掩盖的。李然,若没有真凭实据,我又怎么敢带兵兴讨?”
    “那你倒是把所谓的真凭实据拿出来看看,不然我等可不能信服,也不会由着你们踩在脚下践踏楚国的尊严。”李然用鼻孔哼了一声,苏浅似乎都能感觉到他鼻孔里喷出气来,瘆的浑身一哆嗦。
    岑路手一扬,从袖中抖出一方红色的锦帕,在空中扬了扬,锦帕随风飘舞,“这是若羽公主的红盖头,上面还有若羽公主亲手绣的龙凤呈祥图案,李将领不会连这个也要否认吧?”岑路高声道。
    “是不是若羽公主的盖头我倒是不知,不过既然你说是那就算是吧。但我实在不知道这么一方红盖头如何能算证物证明若羽公主是被我们藏了起来?”李然朗声笑道。
    苏浅都不禁想为李然拍手叫好,以这人的嘴皮子功夫做一个边关将领实在是太可惜了,这人大才啊。
    “这方红盖头是在刘子星身上搜出来的。我想请李将领解释一下,这种东西为何会出现在他身上。”岑路紧抿着唇,强忍着胸中怒意。
    李然嗤笑了一声,望着岑路道:“这种事你该问刘子星自己,你们不是对他刑讯逼供了吗?难道连这个也没审问出来?或者,你们根本就是有意拿这个陷害我楚国,毕竟你说这是从刘子星身上搜出来的,我们都没看到。更或者是刘子星逃到白凌城,不知在哪里拣到了这个红盖头呢。”
    什么叫水平?这就叫水平。苏浅想着真该封这位李将领一个“铁嘴”的封号,赖账都能赖得如此义正词严堂而皇之。她为岑路掬了一把同情之泪。这一战,他算是完败了。不过也该输得心服口服了,谁叫他技不如人还非要找人算账呢?吐血吧吐血吧,她在心里念叨着。
    岑路冷笑了一声,“我倒不知楚国的堂堂太子及轩王爷也是敢做不敢当之辈!既然做了,又何必不承认呢?似这般藏着掖着,和鼠辈又有何区别?”
    苏浅嘴角抽了抽,这位岑路侍卫真的是令人膜拜,今日骂了她不止,连楚渊和楚子轩都骂了,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就是吃错了药了。
    她正暗自“啧啧”着,城下传来一片马的嘶鸣声,蹄声踏踏,她眨了眨眼,想着挨骂的正主到了。果然楚子轩下一刻就飘然落在了城门之上,带起一阵旋风。“三舅舅。“苏浅笑着喊了一声,却坐着没动。上官陌更是连眼皮也没抬一下,依然睡得香甜,呼吸绵长轻缓。
    城上的兵将见楚子轩到来,齐齐一跪,“见过元帅。”
    楚子轩挥了挥手,淡淡说了声“起来吧。”众人闻言齐刷刷地站起身,肃杀地挺立在城楼上,比刚才的气势更胜了几分。
    楚子轩看了两人一眼,声音浅淡地道:“陌太子这是累着了么?在这城楼之上两军对垒下都还睡得如此香甜?”
    苏浅笑着点了点头,“可不是么?昨夜炼了一夜的药,天快亮时才睡下。三舅舅还是快看看昆国的兵马怎么办吧,我要管,岑路说我是一个别国的公主,叫我别插手,免得给苏国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虽是秘书令,但不过是个文官,无兵无权的,要管还真管不了。三舅舅元帅,看你的了。”
    楚子轩面皮抽了抽,若论牙尖嘴利,他这个外甥女若称第二,真没人敢称第一。
    他“嗯”了一声,转头不再看他们,面向着岑路,面色沉了沉,冷声道:“岑侍卫是在说本帅鼠辈么?”
    “敢做不敢当,不是鼠辈又是什么?”岑路见楚子轩来到,脸上不见惧意,依然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楚子轩看着岑路,沉声道:“本帅镇守乾州关二十年,这鼠辈二字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到本帅头上。岑侍卫倒是有些意思,胆子也颇大。不过本帅实在不喜欢这个称呼,岑侍卫还是收回吧。”
    城门上下的士兵齐齐抽了抽,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收回?城下的五万昆国骑兵都被楚子轩的气势震住了,到底是镇守乾州关二十年的老帅,光气势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们甚至开始怀疑区区五万人马上人家地头来兴师问罪到底是谁的馊主意?
    岑路直视着楚子轩,目光凌厉,冷声道:“轩王爷做都做得,又还怕人家说么?”
    楚子轩道:“我倒不知本帅做了什么让你如此骂本帅?”
    “窝藏若羽公主,挑起两国争端,却又不敢承认,这不是鼠辈之为是什么?”岑路冷哼了一声。
    楚子轩伸手摸了摸鼻子,好笑的看着岑路,“倘或若羽公主在我们手上,我国太子殿下又何必以身犯险,深入鬼魅森林找寻公主下落呢?那可不是个好玩的去处。若说该兴师问罪的,是不是也该是我们楚国朝你们昆国兴师问罪?毕竟是我们的公主皇子及世子们是丢在了你们昆国。这倒打一耙的事,你们做得还真是炉火纯青!”
    岑路有一刹那的怔愣,但也只是一瞬,马上又回过神来,哼道:“谁知道那是不是自编自演的苦肉计呢?况且你们说他进了鬼魅森林,谁又知道是不是真的进去了呢?毕竟我和我们太子殿下进去也没见到楚渊。”
    苏浅想着今日的事情真是无厘头了,不知何以会上演了这一幕。以白蒙的性子大约不会干出这么愚蠢的一件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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