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翻了个白眼,想着不出三五日,她为质子的事该传的天下皆知,沸沸扬扬的了。风光无限么?
她苦笑了一声,上任伊始就被人挖空心思的瓦解她的暗桩势力,算哪门子的风光?还没来得及享受为官的快意呢,先被发到这边关苦地来了。
她嗔怪的看着上官陌,心道陌太子除了这个理由您就不能想个别的什么理由么?但她深知上官陌做事从来都是谨之慎之,不做无目的之事,她倒很好奇上官陌把这事说出来的用意了。
“哦?竟有这等事?”上官屠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浅萝公主怎么也算是楚皇的亲外甥女,他怎么会做如此无情无义的事?”他愤慨的道,一副为苏浅打抱不平的神色。
苏浅无奈的笑了一声,端起手上的酒杯一口饮尽,才吸了吸鼻子道:“屠皇叔也说了,我不过是个外甥女,就算亲生女儿,也不过是个和亲的下场,我做个质子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苏浅一边说,一边继续揣测上官屠的来意,话语貌似不经意地往正题上扯,“亲生女儿逃婚失踪,也不见他有多着急,倒是我这个不太相干的质子和如今下落不明的太子表哥瞎折腾,都折腾的一个生死不明,一个深陷恐怖之地了。他也没说管上一管。你说他能多有情有义?”她嗤笑了一声。
上官屠眸光深邃的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声,“自古帝王家无情,想来楚皇也不框外,浅萝公主也不必太过怨怼,毕竟他有他的无奈吧。”
苏浅边给杯中续酒,边瞄了上官屠一眼,笑道:“屠皇叔也是一国之君,大约最能体会我大舅舅楚皇的苦衷,所以才有此一叹吧?”她的屠皇叔三个字喊的越来越溜了,仿佛真的抛却了那些新仇旧恨。
上官屠一噎,擎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干笑了几声,指着苏浅道:“你呀你呀,人人都道浅萝公主一张利嘴天下无双,今日算是领教了。”
苏浅娇笑道:“我可以认为这是屠皇叔在夸奖我么?”她眸光流转,“毕竟这天下无双四个字,可不是每个人都当得起的呢。”
上官屠哈哈大笑起来,一连声的道:“自然是夸奖,自然是夸奖,浅萝公主绝对当得起这天下无双四个字。”
上官陌瞥了一眼苏浅,目光宠溺,“得瑟。”他低低的笑骂了一句,忽的揽过她的纤腰,将她圈在身边,对上官屠道:“父皇既然也认为她当得起天下无双四个字,不如就为我们赐婚吧。反正儿臣是非她不娶的。”说着,他低唇就着她的手把她酒杯中的酒浅啜了一口,两人此时动作暧昧无限。
苏浅一怔,眸光看向上官陌,一脸的疑惑,猜测着他的用意。是在试探?还是别的什么?她不怀疑他想娶她的心,但也不怀疑上官屠会一力阻拦的心,这个当口请求赐婚,是不是有点太不是时候?
上官屠也是一怔,但他毕竟是老狐狸,一怔之后,立即换上一副笑脸,看着二人道:“能得浅萝公主这样的奇女子为我西月的太子妃,朕自然是十分乐见的。”
他浅酌了一口酒,继续道:“只是浅萝公主乃是苏国公主,陌儿说赐婚,是不是太儿戏了?也太不尊重浅萝公主和苏国皇了。这可是两国邦交大事,只能是作国事议处,若你真想娶她为太子妃,必须要备齐了礼仪,向苏国皇呈交国书,得了苏国皇的应允才行,可不是父皇说赐婚就赐婚的。”
他一番话说的义正词严,冠冕堂皇,令上官陌驳无可驳。
苏浅看了一眼上官屠,又看了一眼上官陌,父子俩的博弈,真是十分精彩。
上官屠如此说,将自己置身事外,推的二五八干净,成了,他有功劳,不成,他无罪过。真是老狐狸一只。苏浅在心里磨牙。她如今在楚国为质,可不是说大婚就能大婚的,想着她遥遥无期的大婚,她心里骂了一百二十回佛祖。
上官陌此时也不可能去苏国拜帖求婚,况且就算他能去也不见得苏国皇苏远之能答应,毕竟他不一定能像苏浅一样放下二十几年的恩怨仇恨。
他笑了笑,道:“父皇说的是,是儿臣娶她心切,一时疏忽大意了。既然是要亲去苏国求娶,倒也不急于一时了,毕竟她如今也非自由之身。不过父皇如果没意见,不如手书国书一封,待我方便之时便可面呈苏国皇叔叔。”他一声苏国皇叔叔叫的一如苏浅称呼他父皇为屠皇叔一般自然。
苏浅嘴角抽了抽,想着自己算是脸皮厚的了,没想到这个被天下人传的天上少有地上无的男人也是这般脸皮厚,比她还甚。不过那一声苏国皇叔叔她倒是很喜欢听,最好很快就改成岳父大人,才遂了她的心呢。她瞟了一眼上官屠,等着听他的回答。
上官屠几乎不假思索,笑道:“陌儿已经心急到如此了吗?哈哈,果然是朕的儿子。国书倒不是问题,只是如今玉玺不在我身边,被我留在了皇宫,就算我写了国书也是无用,没有玉玺盖章,做不得数,不如等我回了皇宫再写好了盖上印玺给你如何?”
话说的极其婉转,但明摆着是拒绝书写国书了。苏浅心里冷笑了一声,他今日若是爽爽快快答应了,她才觉得有问题呢。
上官陌莞尔一笑,道:“没有印玺也无妨,父皇只管写就是了,他日我要用时,自然会派人回西月皇宫找您盖章的,父皇到时不会不认账吧?”他笑的看似极单纯极灿烂。但话语背后的冷意昭然,明摆着是在逼迫上官屠了。
苏浅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今日怎的为个国书反倒如此较真,逼迫起屠皇叔来了?他日我回到苏国,只要对我父皇说一声,哪里需要什么国书?需要什么求娶?他巴不得我立刻被人娶了,哪怕那人是个乞丐都无妨,何况你天下第一公子上官陌要娶我?他必定巴巴的把我送到你门上呢。”
上官屠脸色变了变,如同被人打了两耳光,羞愤难当。
上官陌低低笑出了声,似乎没看见上官屠的昏暗脸色,“倒是我真的愚笨了。只是我想着你要做我的女人,我总该给你最大的荣宠尊重,莫说是国书,就算是下跪求婚,也是愿意的。”
苏浅想着他居然知道下跪求婚的礼仪,是她什么时候说过不记得了么?在这个男权社会,他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她此生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上官屠的脸色更黑了,终于忍不住怒道:”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上官陌不怒反笑,“儿臣自然是父皇的好儿子,所以也给您找了个好儿媳。既然她说国书什么的一切可免,那不如父皇回西月后就昭告天下,立她为太子妃如何?”
苏浅眼睛定定的看着上官陌,心想陌太子你今日是要气死你的老爹才甘心么?她嘴角狠狠的抽搐。
上官屠果然怒不可遏,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震了震,但桌上的汤汤水水奇异的一滴未洒,自然是上官陌无形中用内力卸去了他的劲力。他俊美的脸气抽了,脸上有些狰狞,但不过片刻,他的怒气忽然烟消云散,心平气和的道:“立太子妃也可以,不过你和浅萝公主必须要回到西月,亲自参加太子妃的受位大典,总不能还如你一般,名不正言不顺的受了太子之位!”虽然心平气和,但终是有些怒意的,显然上官陌没有参加太子的登位典礼他很是耿耿于怀。
“这样啊?”上官陌笑了笑,眸光定在苏浅脸上,温柔如水,“那一时半会儿还真回不去。苏浅,看来你要等一等了,这个太子妃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苏浅笑道:“你能等的就好,我有什么等不得的?反正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再等个三年两载的也还是那样。只不过要委屈屠皇叔了,太子妃之位要悬空几年了,但愿西月朝野不会为了这事太为难你。”
上官屠冷哼了一声,笑容有些寒凉的道:“久闻浅萝公主乃一奇女子,如今一见,果然是奇女子,谈论起自己的婚嫁之事丝毫也不脸红。自古男婚女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了浅萝公主这里便自己一个人全权做主了,苏国皇生了这么个女儿,倒是省心。”他讽刺意味明显。
苏浅却丝毫不以为意,笑道:“不过是男女婚嫁之事,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有什么好脸红的?我如今不过是先爱后婚,说不定有朝一日此风盛行,天下间再无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