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猛的起身向洁净的落地窗走去,静静地端详着自己那张脸。
“唐林,怎么保养皮肤?”他沉着脸,冰冷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丝温度。
她说喜欢自己这张脸,万一这张脸老了,丑了,她还会喜欢吗?
唐林吓了一跳,差点没直接跳起来。
他不知道,眼前这男人真的是他家霍先生?
无所不能的唐助理,生平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这简直比让他去搞个原子弹还要困难三分。
“额……”他额头上泛起一层细小的汗珠,磕磕巴巴地说,“额,公司那些女孩大都是去美容院的。”
让一直男去美容院?
霍慎行觉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男人呢?”
“啊?”唐林惊愕地张大了嘴,“男人还用护肤?”
身为一钢铁直男兼万年单身狗,他一直不知道男人这张脸还需要保养。
看着他这副惊愕的神情,霍慎行觉得自己真的是对牛弹琴。
突然,隔壁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
他立刻整理了一下衣领,匆匆向外走去。
这是春心荡漾了?
看着他们霍先生如此焦急的模样,唐林突然觉得好饱,大清早的就被硬塞了一嘴狗粮。
他们霍先生都有小四了,凭什么自己还是万年单身狗啊!
霍慎行装作路过,漫不经心地走进了安初夏办公室。
“怎么了?”见她那张精致的脸庞上乌云密布,他立刻问。
安初夏阴着脸,面无表情地说:“没什么。”
怎么说?
难道能告诉他,你表弟教你亲儿子在幼儿园勾搭小女孩?
一想起秦焰,她就有种要将其碎尸万段的冲动。
见她心情不好,霍慎行想了想:“既然心情不好,那今天就不要上班了。上次你帮我买衣服时我答应过你,要陪你玩一天,不如就今天怎么样?”
法国那边稍微出了点问题,所需要的布料得明天才能够到洛城。安初夏这边手头的工作早已完毕,也没什么事情需要处理。
“也好。”安初夏想了想,不禁笑道,“不过提前说好了,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和你一起玩。在你没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之前,我想我不会再考虑和你的事。”
霍慎行没有丝毫犹豫:“好。”
从十几岁相识到现在,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出去玩。
以前,身边总是有着一个苏北陌。
想当年,他还是通过苏北陌才认识的安初夏。
霍慎行和苏北陌是同学,两人关系极好。每次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苏北陌总是喜欢带上邻居家一个漂亮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有着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笑容极甜,说话的声音更是如琉璃坠地般清脆悦耳。
后来他才知道,她叫安初夏,安氏集团的大小姐。
她和苏北陌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极为要好。
那时的他,总是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在一起有说有笑,仿佛有着聊不完的话题。他想参与进去,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外人,根本无法真正融入。
整整一天,霍慎行和安初夏都在逛街吃饭。
每次并肩而行时,他的手总会不经意的从她手边掠过。
温热的触感,宛若一股电流透过指尖沁入骨髓深处,激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安初夏假装没有发现,只是淡淡一笑。
她觉得,自己离想要的越来越近了!
晚上,他们像一对真正的情侣一样去了电影院。
这是部喜剧电影,观众却并不多。
霍慎行将一大桶苞米花递到安初夏手里,脸庞竟然微微发烫,心跳也有些加速。
三十岁了,竟然第一次和女孩一起看电影,这让他有些拘谨不安。幸好电影院里光线极暗,根本没人发现他那张泛着红晕的脸。
“为什么人这么少?”看着那三三两两的观众,安初夏有些好奇。
霍慎行淡淡一笑:“或许不合观众味口吧。”
为了这次约会,他可是做足了功课,连唐林那只万年单身狗也提供了不少意见。
情侣间做的事,无非就是逛街吃饭看电影。
看电影好是好,可缺点是人太多,不方便沟通感情。
霍慎行本想包场,可又怕她看出端倪,只允许影院零星卖了几张票。
安初夏哪里肯信他的话。
她笑了笑,却并不点破,随手拿起一颗苞米花放进嘴里。
“要不要喝饮料?”霍慎行极为绅士地递过一杯橙汁。
安初夏喝了一口。
突然,她眼睛一转,恶作剧的将饮料递到他唇边:“你喝不喝?”
她知道,他有严重的洁癖。
他宁可渴死,也绝对不会喝别人碰过的东西!
霍慎行突然低下头,用她喝过的吸管喝了一口,然后装作没事儿一样继续看电影。
安初夏真的惊呆了。
这吸管上,分明还沾着自己的口水!
而他,竟然就这样毫无顾忌地用了!
一个多小时的电影,她根本不知道到底演了些什么,眼角的余光总是偷偷向他瞟去。
霍慎行却一脸淡定,目光落在幕布上。
手,却总是在不经意间从她手上掠过。
最后,他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这才将那只冰冷的小手紧紧握在掌心。
安初夏想抽离,可手却仿佛被禁锢了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于是,她放弃了。
“这样也好。”她胡思乱想,自我安慰道,“或许这样小包子就有救了。”
电影结束了,霍慎行的手这才松开。
本没想过出来逛街,所以安初夏脚上依旧是那双高跟鞋。
电影院的台阶本就有些陡峭,再加上她又心神不定。一不留神,脚下一歪,身体竟然直接向前倒去。
“小心!”霍慎行一惊。
他一用力,直接将她拽回怀里。
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清澈的眸子里,清楚地映着彼此的脸。
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将安初夏从混沌中惊醒。
“我的脚!”她痛苦地皱紧眉头,不由的低呼一声。
霍慎行一惊,立刻紧张地说:“你先坐下,我看看。”
此时观众早已经走的干干净净,偌大的放映厅里只剩下他们俩个。
工作人员只是尴尬地站在门口,也不敢催。
哪里敢催呢,开场前经理可是说过了,就算这两人把放映厅给拆了也不许他多说半个字。否则,立刻卷着铺盖走人。
霍慎行小心翼翼地替她脱下鞋,纤细的脚踝处又红又肿。
“怎么那么不小心?”他似乎在抱怨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初夏竟然从这抱怨声中听出了几分心疼。
不,不会的,他又怎么会心疼自己呢?
她永远也忘不了,坠海前那司机说的话。
那种无尽的悲哀和绝望,至今想起依旧锥心刺骨。
“拿块冰来!”霍慎行回头看向门口的工作人员,声音冰冷。
一听那冰冷的声音,工作人员吓的立刻打了个冷战。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但那周身的威压却让他望而生畏,不敢不从。
没过一会儿,他匆忙送来个冰袋。
“别怕,敷一下就不疼了。”霍慎行像哄孩子一样,难得的耐心。
恍惚间,一抹纤弱的身影又在脑海里浮现。
当年他被困山洞时扭伤了脚,那个女孩也是这样说的。
他摇摇头,试图将那抹模糊的身影抛到脑后。
他答应过安初夏,从此以后心里只能有她一个人,他怎么可以再想别人呢?
相识多年,安初夏又怎么会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呢。
她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淡淡地说:“好多了,我可以走了。”
霍慎行看了脚踝一眼,突然站起来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蹲了下来:“我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