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泪眼迷蒙,半张眼眸,似醒非醒,梦呓般喃喃的说:“寒……”
狠狠一怔,他眼神瞬间转暗,冷意四散开来,手掌猛的紧握。
“无论你此刻心里有了谁,将来都只能有我,只能有我。”他深深凝视着她睡梦中的容颜,娇美的脸颊滑过一道道清晰的泪痕,梨花带雨,让人好不怜惜。
正午的阳光,散落下明媚的光芒,炙热中有一丝秋日的凉意。
她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他拥着,他从身后环住她,两人卧在床上。
微微转过脸,他线条清晰的侧脸俊美无踌,刚毅而不失柔美,刀削般深刻的棱角轮廓。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在他闭着眼的时候细细看他。
他真的很俊美,难怪那么多女人倾心于他,这张美的不可思议的脸仿佛生来就是魅惑人的。
她静静的看着他,大气儿也不敢出,忽然,他睁开眼,绿眸中一道凌厉的精光一闪而过,随即被笑意取代。
她脸一红,有些窘迫的别过脸去,心口儿扑扑的跳着。
挣扎着从他怀中起身,他没有丝毫挽留,松开了手臂,她的身子离开他的胸膛,顿时一股寒意袭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忽然,她竟有些眷念那个胸膛。
“饿了吗?”他淡淡的问,坐起身,下了床。
“不饿。”其实她饿的很,可是一想到他用卑鄙的手段将她掳来此,心中怒意渐生。
他轻笑,有一丝宠溺的神色,“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怎么会不饿呢?”
她一惊,望向窗外,她昏迷一天一夜了吗?那么,寒一定知道了吧……此刻,皇宫是不是已经乱成一团了,皇后失踪,这么大的事儿,桑兰梅霜一定会受牵连……
“在想什么,真的不饿吗?”见她出神,他又问。
她轻哼,冷冷的说:“饿也不吃你的东西,放我回宫。”
笑容凝固在他俊美的脸上,眼眸一黯,他一字一句冰冷的说:“如果你想饿死,我不会拦你,可是,你不要想再回到南宫寒的身边。”
她冰冷的态度刺伤了他,更刺激了他那颗嫉妒的要发疯的心,只要一想到南宫寒拥有了她这么久,他就发狂的要杀人,而这个该死的女人,竟如此不知好歹,他曾几何时这样低声下气的求过人,面对她,他所有的骄傲与自尊都可以放下了,可是,她一点儿也不领情,一直想的竟是要回到那个人的身边。
“你放我走,放我走……”她睁着晶亮的眼睛,怒瞪着他,在他对她做了那些事之后,在他伤了她那么深以后,他还有什么权利去禁锢她的自由。
这一刻,她忽然很恨他……国破家亡,父母之仇,未出世的孩子,所有的新仇旧恨,全都涌进她的脑海。
“凤紫若,你是我独孤傲的皇后,除非我不要你,不然,今生今世你都是我的人,你听明白了吗?”他不带一点儿感情,冰冷残酷的神情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她心中疼痛,愤恨的望着他,怨恨的目光仿佛要刺透他的身体。
他果然是可怕的,那偶尔昙花一现的柔情,不过是梦,是梦而已……
夏国皇宫。
东宫,凤栖宫内。
南宫寒剑眉深锁,一双漆黑的眸子深邃的化不开,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手中一只蝴蝶金钿上。
梅霜桑兰静静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心中直打鼓,谁也不敢说句话儿。
娘娘去寺里上香,竟然失踪了,正确的说,是被人劫走了。
暗夜差点儿为此丢了性命,若不是黑衣十三骑齐齐为他求情,皇上一怒之下,真有可能一剑刺死他。
那日的情形,唯一跟随在皇后身边的只有魅姬,而魅姬也受了伤,昏迷了,连劫持皇后的人是什么样都没见着。
三天了,皇后没有丝毫音讯,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这件事,事关重大,除了黑衣十三骑与那几名扮成轿夫的侍卫,还有魅姬之外,尚无任何人知晓,对人称皇后身体抱恙,卧榻修养。
而暗中,黑衣十三骑秘密展开搜捕,建州城各个城楼岗哨都换了人。
西宫太后却在此时劝谏皇帝,后宫要广纳嫔妃,充实后庭,皇后卧病在床不能伺候皇帝,纳妃封嫔就更加重要了。
更甚者,太后亲自甄选了四位品貌端庄,贤淑聪慧的官员千金供皇帝选择。
最后,南宫寒选了其中两位,封为美人。
他知道,若是自己此时不接受太后这番‘美意’,她定是不会罢休,若是不稳住她,可能会被她知道皇后被劫不在东宫,并将此事张扬出去,到那时,即使找回凤紫若,皇后之位,也必定不能再属于她了,流言蜚语,人言可畏。
凤儿,你究竟在哪里……
南宫寒心底冰冷无比,凤儿……你为何要离开我?
是被劫?抑或是……她一手设计的,只为离开他……他一直都知道,她不喜欢皇宫,不愿呆在宫里,可是为什么……
因为爱她,他同意让她出宫去做她喜欢做的事,只要她开口,他都不会拒绝……
她支开桑兰和梅霜,却让魅姬陪同,这里面儿,一定有问题。
可是,他竟不敢去深究,他怕……得到令他心痛的答案。
近日,夏国在天朝的探子来报,天朝集结了数十万人马,正火速朝边境赶来,武器装备,阵况空前。
不久以后,或将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血流成河。
他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场战争,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天朝兵力强盛,武器精良,将士们骁勇善战,而夏国经过这几年的招兵买马,也算是兵强马壮,实力不容小觐。
若两国交战,鹿死谁手,现在预测,言之善早。
远方,夕阳又落,红辉满天。
湖面上跳跃着粼粼金色亮光,很美很美。
凤紫若撩开轻纱,漠漠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湖水,一双翦水秋瞳中茫茫一片,正如那看不见岸的湖泊。
独孤傲将她软禁在这画舫上,周围除了冰冷的湖水,什么也没有,这里应该是湖中央,水深莫测,别说不懂水性的人,就是水性好的人下去,能否游到岸边儿都不知晓。
舫上有两名高壮的男人看着她,一旦她走出房间,站到甲板上的时候,他们就会跟随在她左右。
其实,这么深的湖,就算他们不看着她,她也不会跳水,她不习水性,下去岂不是喂了鱼虾。
连日来,独孤傲清晨离开画舫,傍晚的时候回来,与她一同用晚餐。
她看了看天边渐落的残阳,这个时候,他也该回来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一艘船缓缓驶来,船头站着一个黑影。
凤紫若眼神一凝,是他,他回来了……
夕阳中,他的身影如同一张巨大的风帆,渐渐放大,一点点遮住她的世界。
金灿灿的细碎光点在他飘扬的斗篷上轻跃,他仿若银河中渡月而来的天神。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掀翻他遮住半张脸的斗篷,顷刻间,他黑发飞舞,桀骜不羁的飞扬起来,如血残阳在他俊美如削的脸上,踱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凝视着那道越来越清晰的身影,仿佛覆盖了她整个世界。
独孤傲站在船头,目光淡淡穿过水面薄薄的雾气,绿眸中映入她的娇美的容颜,她倚在窗后,看着他……他能感觉到,她那清澈的眼神中倒映出他的影子……
不一会,船驶到画舫边,他的身影闪入她的视线。
目光不期然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她慌忙别开。
“在等我吗?”他将她紧张的样子收进眼底,大步走到她的身边,凑在她耳边,轻轻吹着热气。
凤紫若心中一慌,赶紧跳开,脸上唰的一红,随手指着四周,“我……我只是随便走走……”
他笑的更加邪恶,“见了我,害羞吗?”
她的脸顷刻间红透了,像熟透的苹果,圆睁大眼瞪着他,斥道,“你……无耻,说这种话也不知道害臊!”
他仰头哈哈大笑,朗朗笑声一阵阵回荡在烟波飘渺的湖面上,一条鱼忽然跃出水面,鱼鳞闪耀着亮晶晶的光芒。
她呆呆望着他肆意大笑的样子,笑声清朗,他俊逸的脸上仿佛缓缓绽开一朵绝艳的花儿。
他静静看着她,目光淡淡的,似乎落在她的身上,又似乎是飘向了远方。
两人相视无言,寂静的空气里只有微风拂过湖面的声音,远方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水鸟拍打着翅膀声。
他的眼神,令人痴迷,沉醉……感染着她的思绪,她一点点沉迷在他墨绿的眸子里,无法清醒。
不知不觉,她也跟着他沉默,发呆。
夕阳完全落在湖水的那一边,天色暗了下来,湖面上吹来的微风都凉了许多。
画舫内,亮起了灯笼,燃起了红烛,光影绰绰,映红了周围一大片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