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地和顾蘼保持距离,就算他再懵懂无知,但对于男女之别还是有近乎直觉的模糊认知。
“将被子全部都推给我,难道你不冷吗?”顾蘼轻声问道。
淋了一场雨,又遭了一场罪。在这种雷雨夜里,就算是在夏天,还是能感受到湿冷的雨气在蚕食肌肤的温度。
乌桓沉默不语,在漆黑环境内,只要不说话就没有人发觉他还没入睡。
被子布料发出窸窣声,柔软温热的身躯挨过来,乌桓的手臂肌肉都绷紧了,他依旧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顾蘼将被子盖到两人的身上,挨着他的手臂,说道:“好冷,你能抱抱我吗?”
半响,乌桓还是轻轻地将顾蘼拥入怀里,耳朵贴在少年的胸膛处,顾蘼的手悄然覆盖到胸膛处,轻声说道:“阿桓,你的心脏跳得好快啊。”
话音刚落,柔软手掌传递来的心跳声更加猛烈,一下又一下,有力地跳动。
“嗯。”乌桓闷闷地发出一个单音节。
顾蘼却轻轻地笑了起来,窝进楚砚臂弯里,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对他轻声地说道:“晚安。”
过了很久很久,少年才喃喃自语,轻声说道:“晚安。”
他却不知道她口中的甜言蜜语,最后都会化作裹着蜜糖的利刃刺入他的心脏,化作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乌桓拥抱着少女,就像拥抱了整个世界,他想用力拥抱少女,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这样才能填满他心底的空虚,他孤独太久太久,或许是孤独太久,神明才怜悯他,让他遇到了少女,
不敢太过用力拥抱少女,怕吵醒她,窗外的雷雨声还在不断地下,仿若世界末日般的,但乌桓却觉得这是最美好的一晚,他甚至舍不得入睡,挨着少女的发顶,细细嗅着发丝上的馨香。
------------------------------------------------------------
室内的某个角落在悄然滋生出一一缕黑烟,墙纸上似乎有黏稠的深色液体在渗出,闪电透过尚未完全合拢的窗帘缝隙,照在墙壁上,上面赫然出现一道人影。
乌桓霎时睁开眼睛,眼瞳极其深黑,黑得纯粹到没有一点光亮,那原本躁动的东西瞬间不敢动,而后天空打起一阵惊雷,怀中的少女痛苦地蹙起眉头,像是困在梦魇。
顾蘼的体温骤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偷走她的温度,或者说,是有什么东西在往她的身躯灌入,想拼命占据她的躯体。
“给我。”
“给我。”
“吞噬她,将她掐死就能永远占有她,她永远都是你的。”如同恶魔在低语,有迷惑神志的魔力。
那缕黑烟细细地流窜附着在手串上,乌桓低声说道:“没想到你一直藏在这里。”
乌桓捏着黑烟烟尾毫不留情地掐灭,那些鬼魂想吞噬他,但他也能吞噬那些鬼魂,只是比谁的力量强大,弱的一方仅能被吞噬和毁灭。
惊雷响起,外面还响起一阵凄厉的猫叫。
墙纸上的人影闪了闪,又悄悄褪去,连带屋内的血腥味也隐而不见。
顾蘼醒来的时候,床边已经空无一人,清晨的光洒进来,落在她的光洁足部,室内的物品摆放如同往日般的不变,唯独阳台边的窗户大大地敞开,窗帘被风吹鼓得往室内飘荡。
靠近阳台的树冠抖落不少叶子,边上还有一踩踏的痕迹。
清新的空气灌入室内,顾蘼走到梳妆桌前,高背椅子上搁着一条洁白的棉质长裙。
“笃笃笃... ...”
女佣准时敲门,她没进来,站在房间门口处说道:“小姐,该用早餐了。”
顾蘼嗯了一声,接着又问道:“仪鸣,他用完早餐了吗?”
“大少爷还在等你下楼用餐。”女佣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等一下我再下去。”顾蘼说道。
站在镜子面前,顾蘼看着雪白颈侧和肩头上的那一点吻痕,美得出尘的少女微微皱起眉,露出苦恼的神情。
这就麻烦了?
在小木屋的时,她有点忘乎所以,撩得沉默寡言的少年有点失控,不过好在身上的痕迹不太明显,她稍微遮掩也是能瞒过去,只是杜仪鸣这人太过精明,要是在他面前露出破绽,这事就难搞了。
楼下餐厅。
长条桌子上早就摆放好了热气腾腾的各类早餐,杜仪鸣坐在主位上,他坐在主位上,穿着一身笔挺的银灰休闲西装,右手边搁着一杯香气袅袅的黑咖啡,碟上还摆放着一份三明治。
而杜秀秀喜欢喝甜牛奶和烤面包夹培根,坐在她对面的是杜念之,他一脸颓然,明显昨晚没有休息好,打着哈欠。
杜秀秀忍不住嘲笑他一句,说道:“昨晚打雷,你是不是哭鼻子了?”
小时候的杜念之异常胆小,杜秀秀的胆子比他还大些,最怕打雷下雨天,每到这种天气,他就爱哭鼻子走到顾蘼的房间,要她哄着他睡。也知道,小时候那么乖的小男孩,怎么长成现在这幅拽里拽气桀骜不羁的模样。
杜念之见一个包子扔过去,知道砸到杜秀秀的脑门上,松软的小笼包砸人倒是不疼,不过,倒是很让人火气大。
杜秀秀噌的一下站起来,椅子腿拖曳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抓起桌上的那杯甜牛奶就要往杜念之的身上泼去,杜念之偏过身子,躲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