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季秋上前再次搂她,颤抖的吻落在她发间,“我说!我说!”他神色很是痛苦,语气透着无尽的悲哀,“你还记不记得你陪我过得第一个生日,我带你去看过一个人。”
记忆的洪闸被打开,唐言桉开始恍惚。
她当然记得。
“八岁之后,我就再也没庆祝过生日。”谭季秋在哭,“因为她,就是在我生日那天去世的。”
如果不是他主动提,很多人都以为谭季秋是独生子,可事实是,他还有一个大自己十三岁亲姐姐。
“她是被、是被……”谭季秋没能说出来,“我有查到振宇的产品有问题,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言桉。”
那场意外之后,他的姐姐抑郁症发作,离开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二岁。
说好的生日蛋糕,他没能吃到。
而直到她离开这个世界以后,他才知道她身上所遭受的一切。
他不是个合格的亲人,更不是个称职的弟弟。
“所以,你很早就打算辞职了?”从来就不是为了她,“你计划了这么久,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把我考虑进去?”
“言桉,对不起…”谭季秋最怕的就是她不要自己,他开始语无伦次,“我是怕你生气,我没有要和她在一起,她是个意外,我本来可以顺利入职振宇,可是现在、现在……”
“现在只能靠她了是吗?”唐言桉打断男人的话。
谭季秋沉默,他没得选。
唐言桉眼眸里的光彻底熄灭。
“她提了什么要求?”
“和她交往。”
唐言桉的心倏地一痛,她偏过头不看他:“你答应了?”
“没有。”谭季秋否定得很快,“我不可能答应她的,我只属于你。”
“如果你进了振宇,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唐言桉一字一句地问他。
“寻找证据,大量含有致癌物的产品,足够送他进去。”这是他原本的计划,可是中间却出了宁韵这个意外。
“然后呢?”她又问。
“然后回来和你举行婚礼。”谭季秋握住她,又慌又急,“我们说好的,冬天领证,夏天办婚礼。”
“那她呢?”唐言桉表情麻木,“甘愿做小三?”
唐言桉近乎厌恶地说出这三个字。
男人再次沉默,女人一颗又一颗泪珠砸在他手背上。
她仿佛是站在悬崖边上,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从最初的崩溃至极到后来,缓缓归于死寂。
“快下雨了。”她视线瞥向窗外,忽然说,“床单还在外面,你去收一下吧。”
“好。”他哽咽回答,颤微地从地上站起来,踉跄地往阳台方向走去。
推开玻璃门,呼啸而过的冷风扑面而来,谭季秋快速关上,怕冷气进了客厅。
淡青色是她最喜欢的。
谭季秋抱着干净的床单回到客厅。
唐言桉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即使是听到他靠近的脚步声,也半点反应都没有。
谭季秋在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他说:“我想起来,你外套上面溅上油渍了,我现在就去洗干净它。”
他在讨好,小心翼翼地讨好。
唐言桉闻言,眼睫动了动,在他转身背对着自己时,嗓音细弱地回:“谢谢。”
谭季秋步子一顿,眼泪再也没能控制住地流下来。
客卫的门被轻轻关上,谭季秋坐在小矮凳上,始终重复着同一个行为。
动作小心又谨慎,仿佛手里攥着的不是一件外套,而是易碎的瓷娃娃。
缩在沙发上的人终于动了,她踩着拖鞋走到电视柜前,从里面拿出一盒胃药,直接干吞了一颗下去。
胃痛好似得到了缓解。
但唐言桉还是在不停地流眼泪。
无声无息。
到最后,她连流泪的力气都没了。
谭季秋洗好衣服,再次回到客厅,他没敢直接去拉她的手,怕冰到她。
没错,他刚刚是用冷水洗的,双手在冰水里泡了许久,以至于手指变得通红,暴露在灯光下,异常的丑陋。
他在博取同情。
“外套已经洗干净了。”谭季秋讨好道,“比洗衣机洗得还要干净。”
唐言桉没说话,良久之后,她开口回忆:“你还记得吗?学校门口以前有一家专门卖冰淇淋的小店。”
“记得。”他怎么会不记得,和她有关的任何事,谭季秋从未忘记过。
“那时候,我每次路过,都要在好几种口味里选择一种。”唐言桉忽然笑了笑,“可每次选了蓝莓口味后又会后悔没吃到巧克力口味的,就算吃到巧克力味的也会懊恼没吃到草莓味的。”
说到这,唐言桉抬眸去看男人:“可后来,有你陪着我一起后,你每次都会把所有口味都买全,我说这太浪费,你当时回答我说,吃不完还有我。”
“言桉——”谭季秋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唐言桉制止他。
她主动握住他的手说:“先让我说完好不好?”
声音如往日般充满温柔爱恋,谭季秋蓦地被稳住了,他乖顺点头。
“那时候的我就已经很贪心和霸道了。”唐言桉笑着说,“我不喜欢和别人分享。”
“言桉,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谭季温真的怕了,她的话里藏的不是蜜,而是尖刀利刃,狠狠地刺着他的心,他不能没有她,“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恨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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