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雾却看着那石头,皱了皱眉,蹲下|身去,迟疑了片刻,才伸出手去,皆因此物是那人脸邪物给的,也还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心中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犹犹豫豫的,过了好半天才下了决心,才摸向那块黑漆漆的石头。
很快的,他再次触摸到了那石头的表面,触手冰冷、坚硬,表面十分粗糙,有些硌手,他顺势就将石头拿起来,托在手上,他的身体本是半透明的,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细长的手指拿着那石头,看起来倒是十分的优美。
然后连雾惊讶地发现,那石头本来是没有什么重量,轻飘飘的,过了片刻,其漆黑的表面开始浮动些许细微的幽蓝光粒,萤火一般飘起来,随着时间的变长,光粒越来越多,开始缓缓聚集在一起,蓝光愈盛,重量也开始越来越明显,蓦地,那团蓝光开始一股脑地涌进他的手掌。
几乎就在一息之间,连雾发现从自己托着石头的指尖开始,他身体原本的蓝色光芒渐渐退散,转而露出……苍白的皮肤?!
他有些无法控制地哆嗦着手指,几乎要把那石头抖落下去,整个人差点就要喜极而泣了。他竭力忍耐,稳住心神,看那蓝光渐渐由指尖褪至手掌,再到手腕,直至整条手臂都暴露出来。
这石头不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有如此神奇的作用?连雾一面暗自惊叹,一面感受着自己失而复得的身体,摩挲着手掌中的石头,细细地品味那触感,只是再平常不过的触碰而已,若非经过身死,只怕他以前不会有半点在意,身死之后他总觉得整个人、不,整个鬼魂都空荡荡的,没个着落与依附,似乎转眼就会堙没在空气中,如一抔尘埃一般。
纵是连雾向来心眼宽,看得开,也不禁会有些许的惶恐,眼下看着自己的身躯渐渐显露出来,心中不由唏嘘不已。
他握着那石头,直到整个身躯都呈现出来,仍是他死之前那身外门弟子的统一装扮,藏青色与白色相间,朴素平常,然而却让他心生感动。
他走动几步,见与平常一般无二,本就是少年人,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荡,面上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来。
连雾站了会儿,平静了一番心情,这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出现在这屋子里,陈金胜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他?
但凡修真者都是有神识的,连雾虽然修炼的不好,只有炼气中期的修为,他的神识也有模糊的那么一点,能够感觉到自身的经脉走势,修为越高,神识就越广,神识覆盖之处,无一不清晰,如同身临其境,飞禽走兽,花草树木,都一一了如指掌,据说有大能者,神识能覆盖半个四方大陆!
当然,这只是连雾道听途说的,平日听一耳朵那些外门弟子们吹吹叨叨的闲话,也能长不少见识,对这修真之事也有了许多的了解。
陈金胜不说修为有多高,但好歹也是个筑基修士,在紫气宗里,已经足以笑傲半个外门了,只是他这么久都没发现连雾的存在,连雾不禁暗自揣度,这老东西莫不是睡死了?
这样一想,他又记起自己的菩提木珠来,得想个法子将它弄出来才是,他站着想了大半天,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究竟有个什么好主意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一个筑基修士手上将那木珠弄出来,于是白白站了大半宿,眼见着窗纸都有些亮了,心中不由着急起来。
恰在这时,里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连雾与出来的陈金胜正巧打了个正面,他呆呆地眨了眨眼,陈金胜惊怒之下,一声暴喝:“什么人?”转而又认出他来:“连雾?!你不是已经死了?”
连雾嘻嘻地笑了起来,十分的不正经,道:“陈刮皮,你昧我宝贝,害我性命,今日小爷变成了鬼,找你偿命来了。”
陈金胜听罢不但不慌,反而猖狂大笑,无耻地道:“即便是如此,你又能奈我何?你一个小小的炼气弟子,陈爷看得上你的东西,是给你面子,你今日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我杀得了你一次,自然也杀得了你第二次,挫骨扬灰,魂飞魄散之事,陈爷向来做得也不少,熟门得很!”
他一摸储物袋,“锵锵”两声,两柄飞剑绕了个漂亮的弧线,一左一右地停在他身旁,剑刃闪着寒光,对准了连雾,只待陈金胜一瞬意动,就能将连雾戳个对穿,陈金胜洋洋自得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我适才突破筑基,你就送上门来练手,赶得倒真是巧,你既然如此盛情,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连雾心中有些紧张起来,盯着陈金胜的动作,又瞄了瞄那两柄颤动的剑,陈金胜面上满是狰狞,暴喝一声,全力驱使着剑,挟着疾风流光般地刺向连雾,连雾暗暗叫糟,他手中除了那石头之外,空无一物,哪里抵挡得住,当机立断,将手中的黑石一股脑奋力砸过去,转身就跑。
陈金胜哪料到迎面飞来一块石头,随手将其挥开,再看时,连雾竟然已经不见了踪影!他的神色顿时十分难看起来,本以为自己已经筑基,杀一介鬼魂不过易如反掌,哪想到,竟然让他逃了,这让原本信心满满的陈金胜好似劈头挨了一耳光,面上青黑一片,表情骤然变得暴戾起来。
再说连雾扔了石头之后,霎时觉得有一股力量从手中弹了出去,整个身子蓦然一轻,心口一凉,然后就看到那两柄飞剑已经当胸穿过,将自己的身体戳了两个洞,不过随即,那蓝色光芒就如同拨开了的水一般,自如地合拢,再也看不到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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