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几只妖兽见状,都纷纷将大半的身形窜出海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这艘船,呲着长牙利齿,涎水滴落,众修士都手持法器,蓄势待发。
眼见着两方就要硬碰硬,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远方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在海面上回荡开来。
那几只妖兽听到了,动作明显微滞了一下,互相看了看,领头的那只妖兽长长的尾巴一甩,抽了略小的一只妖兽,那妖兽便低下头,沉入海底,不知游去哪里了。
就在那群妖兽又准备动手之时,忽然,尖利的叫声接二连三地从远处传来,其中满是催促之意,并且还有越来越近的趋势。
这下那群妖兽就沉不住气了,频频回头张望,似乎想立刻就走,又舍不得这一船肥肉,不由万分纠结。
领头的那只妖兽长得怪模怪样,头部像一只巨大的蘑菇,边缘还垂着一丈来长的触须,身子却好像鳗鱼一样,它斟酌了一下,便操着那口嘶哑的嗓子,向船上的人道:“我们兄弟几个久居罗刹海,几百年没尝过人肉的滋味了,你们交出几个人来,便放你们过去,若是不然,我们几个可就直接动手抢了。”
它说着,作势一甩长尾,身旁登时涌起十来丈高的水柱向大船倾倒过来,眼看着就要兜头泼下,那大管事突然开了口,高声道:“若只是这个条件,我们自然答应,不过希望各位言而有信,放我们离去。”
旁边有一只矮胖的妖兽立刻一口答应下来:“这个自然。”
那大管事听了这话,往后招了招手,竟真的有几个人被赶上了甲板,皆是修为低微的下人童仆,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几乎是连滚带爬,一路哭嚎着。
连雾眼尖地看到昨夜给他们领路的那名童子也赫然在列,那大管事道:“就是这些了,请各位过目。”
矮胖的妖兽放低了身子,伸出一条触须,一面拨弄着,一面数:“一个、两个、这个不要、太老,三个、四个、这个也不行……”
它最后一共数出了七个人,侥幸逃过一劫的人满面狂喜,连滚带爬地跑下了甲板,而被留下的皆是年纪不大的孩童,大的约摸十一二岁,小的只有*岁,或蹲或坐,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
那大管事面无表情地道:“既然如此,还请各位守信,放我们的船离去。”
领头的妖兽道:“莫急莫急。”
那矮胖的妖兽又从头数了一遍,甩弄着触须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一共七个,单数还是双数?”
后面有一只长了双角的妖兽“啪”地拍了它一记,恨铁不成钢地教训道:“是单数!蠢货!”
那矮胖的妖兽委屈了一会儿,嚷嚷着:“不行,要双数,还差一个!”
一听这话,连雾猛地就将窗户合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被阻了视线的宫沅摇着扇子,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片刻后,以折扇抵着下巴,轻巧地笑了:“连小道友,你莫慌,我自然不会将你推了出去,那我成了什么人了?”
听他这样说,连雾微微眯起眼,笑了:“那就多谢宫道友了。”
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了,门外响起一个声音:“请问道友在否?”
一连叫了三四声,连雾也不答应,那人似乎等不及了,使了蛮力踹门而入,一眼便看到坐在矮榻旁的连雾,挤出一个笑来:“连雾道友,我们遇到了一件麻烦事,还请道友帮个忙。”
宫沅瞧了瞧来人,摇着扇子道:“一夜不见,何晏,你的礼数都被狗吃了么?”
那人果然就是昨夜在大厅中刻意刁难连雾与陵貉的何晏了,他摸了摸山羊胡子,难得的不理会宫沅的嘲讽,只是笑容奸诈地道:“两位道友请了,跟我走一趟吧。”
他说着便过来想抓住连雾的肩,连雾往后一撤,只听“锵”的一声,雪亮的剑光携同蓝紫色的火光闪过,随后便是宫沅霎时张开的折扇,边缘锋利如刀,灵光湛然,那何晏甚至来不及防备,惨叫一声,握着断掉的一只手,滚倒在地,断处平滑,犹如刀切,而断掉的那半臂,却凭空消失不见了。
何晏作为一个结丹修士,却一举在两人面前吃了个大瘪,实在是因为他小瞧了连雾与陵貉,连雾只有筑基高期的修为,他压根不曾放在眼里,陵貉虽然有结丹高期的修为,为人却又太过低调,他一向自负,根本不将人放在眼里,这下猝不及防,一脚踢到铁板了。
他一面痛哼,一面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住三人,谨慎地退出了屋子,还不忘放下一句狠话:“给我等着!”
宫沅笑眯眯地摇着折扇朗声道:“好好好,我们且等着!”
连雾向他道谢,宫沅一哂,摆手道:“我看他不顺眼许久了,再说我们又是这等关系……”他说着,折扇抵着下颔,笑得暧昧不明。
连雾默然,这等关系?他们在聊天时成了哪等关系了?
宫沅看了看紧闭的窗户,摇着折扇道:“此地不能久留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一声巨响,整个屋子霎时好似翻了个个儿,往外飞去,陵貉一把揽住连雾,拔剑出鞘,凛冽的剑气锋芒一闪,那屋子瞬间就被劈成两半,充满咸湿气味的海风猛然涌了进来,连雾一眼便看到那何晏藏在角落中,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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