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
然而应无愁又注意到“继承者”几个字,他问道:“继承者,也就是说,在他前面,还有无数个世界气运者,上一个是谁?岑霜落是从谁手里继承世界气运的?”
玉简沉默不语,颜色愈发惨绿,应无愁竟从一块普普通通的玉简上看出了“恐惧”的情绪。
“说话。”对玉简应无愁可没有那个耐心,他沉声道。
玉简在他的威压之下,终于吐出一个应无愁早已料到的名字。
【应无愁。】
应无愁明白了,若他没有去快穿世界,或者困在快穿世界中无法归来,他的身体自然死亡,而世界气运就会落到他带回谷中的小螣蛟身上。
没有宁承影从中作梗,小螣蛟未必会被丢出谷外,也未必叫做岑霜落。
他可以在藏今谷自由地成长,应无愁为他留下了足够长大的竹笋和藏今谷安逸的生活。
所以在宁承影的系统中,从未提过“岑霜落”这个名字,而是唤他魔龙。
因为一切都改变了,小螣蛟的名字、身世、童年因系统的出现,无法按照既定的命运发展,因此系统根本无法做出正确的预判,只能随着岑霜落的成长不断更新任务。
如此,应无愁便能猜到,岑霜落为何会知晓宁承影与轩辕泽的模样了。
这大概是世界气运的一种保护和修正,也是对系统的对抗。
岑霜落会拥有类似重生、预知一类的能力,规避风险,让他可以顺利长大。
“他既假扮轩辕泽,而玉简也检测出轩辕泽身上有能量存在,代表未来会杀死岑霜落的人中,也有轩辕泽。”应无愁道。
他顿时怒不可遏!
应无愁本以为他的弟子们只是狠、只是坏,万万没想到他们还蠢!竟然会去相信莫名其妙的系统所说的话,他应无愁就从没信过!
狠与坏还可以用管教、约束、囚禁、刑罚等方法教导,蠢却是没救了,得助他们转世重修才是。
早知道助宁承影转世好了,就算关一千年,这脑子大概也救不回来了。
应无愁发觉自己判错了刑,有些懊恼,但他很有原则,不愿推翻自己之前的处罚。
罢了,惩罚的事情先放一边,当务之急是跟着岑霜落,避免他遇到危险。
应无愁转瞬之间便从室内到了后院,他跃入水中,池塘内的锦鲤吓得四处逃窜,与岑霜落入水时的样子截然相反。
应无愁好鳞片,却没有一个有鳞生物喜欢他,愿意亲近他,就算待在他掌心一动不动任由他摸,也是怕的,被强迫的,而非自愿。
他是何等高傲之人,怎会瞧得上这种强取豪夺来的鳞片,强扭的鳞片不滑,这个道理应无愁还是懂的。
当年他抱回小螣蛟的蛋,也是想着从小养起的鳞片能听话一点,不至于躲开他。
可惜他与小螣蛟就这样分离了十八年,根本没有养他的机会。
所幸上天垂怜,他能活着回来,而且再遇小螣蛟,小螣蛟竟不怕他,还任由他摸尾巴!
天上地下,也只有岑霜落一个肯主动亲近他了。
应无愁绝对不可能放过岑霜落!
他来到通道前,看了一眼被岑霜落丢开的鳞甲石板,想了想,隔空在石板上画下一道符。
这是一道隔绝灵气的符咒。
一旦他碰到石板,鳞甲就会像之前的那块般自动进入他体内,他就会被动地入定一个日夜,到时小螣蛟又会跑掉。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应无愁先隔绝石板的灵气,让里面的鳞甲没办法感受到他的存在,再收走石板,这样便可什么时候方便,再安下心来收回鳞甲。
应无愁长袖一甩,鳞甲石板被他收入袖里乾坤中。
他跳下去,进入通道内。
别看应无愁比岑霜落晚了一会才入通道,但他的视线已经通过石壁遍布整个通道了。
他看到岑霜落走到通道中间,再走一会,前面会有一扇大门。
他又看到通道上方,发现他们是在从轩辕泽的宫殿,一步步走向皇城祠堂。
那里供奉着轩辕一族先祖的牌位,起码有上百块。
而在这些牌位下面,有个地宫。
应无愁是知道这地宫的存在的,当年他就是从这个地宫中将轩辕泽带出来的。
那时候的轩辕泽,三观便已经完全坏掉了。任谁见到这孩子,都得说一句,长大了也是个祸害。
但应无愁看到轩辕泽了无生机的眼睛,想起自己最初收徒时的心情。
他总觉得,有些人,至少该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像他当年一样。
于是他没有杀轩辕泽,而是将人带走,丢给其他弟子照料,他负责时不时给弟子们讲一些做人的道理。
于是轩辕泽逐渐长成了一个通身贵气的皇族子弟,好像已经忘记被应无愁带走前的经历。
如今看到石壁上的磷火灯,应无愁知道,轩辕泽从未忘记过。
大门后地宫,以目前应无愁的功力,他的视线是无法突破轩辕一族诸多先祖英灵庇护,看到地宫内景象的。
全盛时可以,如今即便立刻吸收了鳞甲石板,实力也不够。
起码要五块以上鳞甲才够。
当年收下轩辕泽时,应无愁就想过要毁掉轩辕皇族。
只可惜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很差了,仅能将轩辕皇族屠杀殆尽,却无法守护梦京百姓。
若是轩辕剑在轩辕一族的鲜血下被唤醒,将是人间惨剧。
所以他带走轩辕泽,轩辕皇族不敢抢人,应无愁也没有毁掉地宫。
反正这一族已经走到末路,应无愁也愿意留下一块鳞甲,帮助其他人慢慢替代轩辕皇族。
他将利刃换成钝刀,却能保住梦京城方圆千里内的无数生灵。
两人一前一后在地道里走着,每隔数米,就会出现一盏灯。
在通道内,岑霜落不敢施法,怕被上面的人发现异状。他一直步行缓步前进,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地宫门前。
这扇门没有锁孔,只有一个凹槽,岑霜落从蛇鳞腰带中取出那截指骨,将指骨对准那凹槽,果然这指骨刚好可以嵌进去。
虽然不知道这是谁的指骨,但岑霜落在梦中无数次梦到这一幕。
他梦到轩辕泽拖拽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从这地下通道走到地宫前,用指骨打开大门,将人带入地宫内杀害后取骨。
每一次梦境,轩辕泽拖拽的人都不同。
而在这地宫内,有一颗应龙内丹。
岑霜落记得那颗内丹,即便是在梦中,他都本能地渴望着这颗内丹。
这内丹能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功力,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岑霜落当时不明白他对内丹为何如此渴望,直到前些日子,他变出真身,岑霜落才明白,那是所有龙之后裔对化龙的渴求。
他无法抗拒这颗龙丹的诱惑。
岑霜落放下指骨,正要用力一拧,却见一只白得过分的手,搭在他手上。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背后,岑霜落本该惊恐的。
可他一瞬间感受到这人的气息、体温,无需回头,他便知道这人是谁。
“师尊……”岑霜落低声道。
他声音颤抖,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害怕应无愁发现自己的身份,害怕被揭穿伪装。
不仅仅是因为担心无法得到内丹,还不希望看到应无愁厌恶、失望的眼神。
仅是一个对视,应无愁便看出岑霜落的恐惧。
“他在害怕我揭穿他的身份,”应无愁暗暗想道,“而我也不希望他认为我为岑霜落出气是有意为之,罢了,这次便配合他吧。”
于是应无愁轻轻一笑,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下岑霜落的鼻子。
“你故意弄晕为师,原来是要做这种坏事。”应无愁柔声道。
他没认出来!岑霜落心中一喜,恐惧渐去。
“师尊,您、您没有睡着?”岑霜落问道。
应无愁笑道:“你六师弟炼丹要诀还是为师教的,不同草药的样子、气味,为师一看便知。银尖茶与其他茶叶再像,灵气不同,为师一眼便看出来了。”
岑霜落望着应无愁,只觉得自己又一次低估了抚尘散人。
上一次在活尸村,他担心应无愁认不出酒中瘴气,担心他喝下后会中毒。谁知应无愁早有对策,并且轻松地除掉那些活尸。
如今也是,他的小伎俩在应无愁面前无所遁形。
百年前几乎可以成为修真界第一人的抚尘散人,怎可能栽在他这样的小伎俩上。
应无愁极为聪慧,他之所以什么都不说,只是温柔罢了。
“你不必隐瞒为师,不管你做什么,为师都会帮你的。”应无愁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岑霜落的头顶,像一个慈祥的长辈那般。
应无愁看着岑霜落,见他还没找到借口,心中暗暗叹气。
幸好岑霜落每次假扮都会遇到他,如此拙劣的伪装技巧,换成旁人岂不是一眼就识破了?
还得他帮忙想借口。
于是应无愁主动开口道:“为师明白,这截指骨是你的,你要进入地宫。”
是轩辕泽的?岑霜落望着那截指骨不由心生疑惑,轩辕泽十指完好,并无哪根手指断裂。
旋即,岑霜落立刻想到地下通道石壁上的磷火灯,上面所有的器官,都极为畸形。
其中就有生了十数根手指的手掌。
难道轩辕泽,生来便是畸形的,他的手掌曾不知长了多少跟手指,这截指骨就是他的手上砍下来的?
莫非,石壁上的畸形器官,都是来自轩辕皇族吗?
岑霜落刚想通这一节,便听应无愁说:“轩辕皇族为了维护血统纯正,固守他们万年基业,如今已然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