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手脚刚一解脱,就迫不及待的朝着鸡冲过去,也不嫌是李静吃过的,他抓起来就朝嘴里喂去,吃的满嘴是油,还乐呵乐呵的捋着胡子,“老子不是以为老子扛得住吗?还不是你们,成天拿着好吃的在老子面前晃来晃去,老子能受得了吗?”
王盈盈笑着嗔了他一眼,“是是是,来,这里给你准备的酒,喝一口,别噎着。”
南山本就不是一个客气的人,王盈盈给他倒了一杯,他伸手就拿过来喝了,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老子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真跟皇帝那老家伙是一个坑出来的,这折磨人的手段简直一模一样!”
“哈哈哈哈……”李静和王盈盈看着他那一脸憋屈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
等着南山吃完以后,李静和王盈盈便带他来见阮半夏。
“妹妹,他倒是抵不住美食的诱惑,答应帮我们了。”王盈盈走过去,拍了拍阮半夏的手。
阮半夏将手里的书扔在桌案上,用食指点了点发黄的书页,“来吧,说说,这些残缺的地方都写了什么。”
南山走过去在阮半夏的对面坐下,只是瞥了一眼书页,他抬起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也不着急,摆着大爷的谱静静的喝茶。
阮半夏也不催他,就定定的看着他。
片刻后,南山才放下茶盏,伸手指着残缺的地方,一本正经的说,“这残缺的部分是如何克制这种彘虫的方法。”
阮半夏眼睛一亮,表面却装的很淡定的点点头,王盈盈也是惊喜的看着那个地方,李静就憋不住了,上前,用手推了推南山,“是吗?那你快说说,这里写的到底是什么?”
南山闻言,笑道,“这种彘虫本就是阴性的东西,你拿到太阳光底下暴晒,不就全都死了……”
“嘁!”阮半夏冷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拿到太阳光底下晒就死了,可问题是这些彘虫全部生在粮食里,拿到阳光底下暴晒了之后,粮食会发黑发臭,根本就吃不得了,你这个方法不行!”
南山微愣,忙问,“为何彘虫会在粮食里?”
阮半夏便把之前关于彘虫的事跟南山说了一遍。
南山摸着长胡子一副深思的模样,两只本就小的眼睛直接眯成了一条缝,“这大梁人还真是心狠手辣,竟然用这么下流的手段。”
特么不下流就不是冷羽了!
阮半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拿起茶壶给南山又倒了一杯热茶,亲自捧着递到了他的眼前,“老头,你能想办法,帮我将这些彘虫处理了吗?如果能保住我那些粮食自然很好,如果保不住的话……”
说到这,阮半夏只觉一阵肉疼,“那也没关系,怎么销毁,怎么处理,能够既不污染环境,还能不让百姓们争相恐后的抢来吃,安全的摧毁?”
南山抬起小眼睛睨了阮半夏一眼,然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老子饿了,想不出来办法。”
“你……”李静郁闷的瞪他,“不是刚刚才吃了鸡吗?”
“我呸!”南山抬起头朝着地上用力的唾了一口,“那只鸡,老子才吃多少?那鸡腿,那鸡胸,全被你们两个小丫头吃了,老子也只是塞了一点牙缝而已……”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怨愤的继续道,“再说老子都饿了好几天了,就那么一点点鸡肉,够老子填饱肚子的吗?”
李静和王盈盈无语的翻了翻眼皮,这个老头的肚子难道是无底洞吗?
那半只鸡和一壶酒都被他一个人吃完了,现在他竟然说还不够塞牙缝???
阮半夏无奈的站起身,“好吧,那你在这坐着,静静,嫂子,你们帮他好好的,努力的回想一下,我去给他做两个菜来。”
“好,你放心的去,这里有我们!”王盈盈坐在了阮半夏刚才的位置上,笑着盯着南山,“谅他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李静也坐在了南山的另一边,“就是,他要是敢动一点歪心思,我就把他架起来,放在灶上烤。”
如此这般,阮半夏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南山翘起二郎腿,悠闲的坐着,看看王盈盈,又看看李静,他笑嘻嘻的道,“丫头,你们别这么紧张啊,老子我是不会跑的。”
李静挑了挑眼角,伸手拽住他的衣裳,“那可说不定,像你这么没有节操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没节操!
这三个字一下激怒了南山,他把翘起的腿一下放下来,伸手指着李静,唾沫横飞的骂道,“老子闯江湖的时候,你这个小丫头还没有出生呢!说老子没有节操,你是哪只眼睛看见老子没有节操了?不怕告诉你,老子年轻的时候,那在江湖上可是出了名的忠厚,老实,谁不说我南大爷一句好啊?怎么到了你们的眼里,我竟是如此不堪了?”
“是吗?”李静掀了掀眼皮,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有节操,怎么会因为一点吃的,就妥协了?用嫂子的话说,你那是作,自己作死,别把你自己说的多大义凛然的,要不是有事求你,至于要低声下气的讨好你吗?”
“低声下气!”南山一下站了起来,“你们这叫低声下气?”
“哈哈哈哈……”他仰起头对着天哈哈大笑几声,言语里的讥讽毫不掩饰的流露,“老子不愿意来,你们用绑的,老子不愿意帮你们,你们就把老子吊起来不给饭吃,如果你这叫低声下气,那全天下所有的人都是低声下气了!”
“行了!”王盈盈真是怕他们会打起来,忙站起身,拉住南山,打圆场,“老爷子,我们都是小丫头,自然不知道您当年的风采,但现在我们确实是有事求你,关乎到整个大祁的安危,更是上千条人命,我知道你是修仙的,你心肠好,所以,你一定会帮我们的哦?”
之前南山倒没有听说过冷羽用蛊毒训练毒士的事,现在猛然听王盈盈这样说,他眨了眨眼睛,径自坐了下来,待自己情绪冷静以后,才问王盈盈,“这事怎么还关乎大祁的安危了?”
王盈盈又把冷羽训练毒士的事跟南山说了一遍。
南山听完,气得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种事你们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就是那彘虫的事而已,没想到大梁竟然丧尽天良到了如此地步!”
李静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呢,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们怎么可能会用那种手段对付你。”
对于之前受的种种委屈,南山倒也不以为意,他郑重的点点头,“如此说来,这事,我不帮你们还不行了!”
“丫头。”他看着王盈盈,“去给我准备纸笔。”
“好!”王盈盈笑着起身,“我这就去。”
李静看南山的终于愿意心甘情愿的帮他们了,她的态度也瞬间变了,“老爷子,你有把握对付那毒士吗?”
南山挑了挑眉,自傲的说道,“我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什么东西没见过,不怕告诉你,我在苗疆也是住了七余载,还和苗疆的巫女有……”
说到这,他扁了扁嘴,“这事就不提了,反正我告诉你,如果是别的,我可能帮不上你们,但如果要说是蛊,我老头子绝对能够帮你们!”
后面那些话李静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去,她笑着拉着南山的手,好奇的问,“你和苗疆的巫女有什么呀?”
南山咳嗽了一声,瞪了李静一眼,“小孩子家家的,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哎呀!”李静拉着南山的手开始撒娇,“你就说说嘛,人家好奇嘛,快,说说,是不是你跟巫女有过一段情啊?”
“嗨,你这个死丫头!”南山用力的抽自己的手,奈何李静力气大,不大目的决不罢休,说什么都不放过他,南山没办法,只能抿了抿唇,开始夸夸其谈,“还真被你猜对了,苗疆那个地方,瘴气重,大多数人都会练蛊,但是要说能够成为巫女的,却是寥寥几个……”
李静越听越有兴趣,笑着激动的问,“是吗?那你那个老相好应该很厉害是不是?”
“那是!”南山嘚瑟的翘起唇角,手摸着胡子,继续道,“她可是苗疆最厉害的巫女,她练出来的蛊毒,那是最阴狠的玩意,我告诉你,她不但擅长蛊毒,还会易容术。”
说到这,他得意的盯着李静问,“易容术,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李静点点头,“我跟你说,我嫂子有一个暗卫,那易容术也是绝了,就是不知道和你那位比,谁更厉害一些。”
南山说的高兴,和李静聊了一会儿,两人便笑作一团。
李静用手推着南山,打趣他,“你说,你在那边七年,怎么就没留个种呢?你要是留个种,指不定也是一个搞笑的人。”
说到这件事,南山忽然沉下了脸,眼底闪过一丝落寞,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巫女是不允许和外人通婚的,当时,我和她的事就是被她们族里人知道了,所以……把我给赶了出来。”
“啧啧啧……”李静砸了咂舌,“还真是可惜!明明两情相悦,却不能长相厮守,老头,我心疼你。”
“嗨,有啥心疼的,从苗疆回来以后,老头子我就把一切都看开了,红尘之事尽了,我也算是没白来这世间走一遭,索性就修修仙,就算成不了仙,也算是闲云野鹤的过一辈子。”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可南山这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难受。
这些往事,他本来都以为自己不在乎了,可是今日再跟李静聊起来,他才恍然知道,有些事,不是他忘了,而是不想记起,不是他记不起,而是一旦记起,便会揪心的疼。
李静也不是那么白目的人,从南山的表情中就看出他装作洒脱的外表背后,有一颗无法介怀的心。
感情嘛,毕竟是这个世间最折磨人的东西,李静明白。
这时,王盈盈和阮半夏提着食盒走进来,看见李静和南山聊得比较欢,王盈盈笑着问,“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李静睨了南山一眼,这聊得也不是太开心……
南山却盯着她们手里的食盒,搓着双手问,“做了什么好吃的,快,拿出来给我尝尝。”
阮半夏将食盒打开,王盈盈便把里面的菜一盘一盘的端了出来,“看看,这些都是妹妹亲手给你做的,要知道妹妹可是整个大祁做菜最好吃的女人了。”
“是吗?”南山没等阮半夏递筷子给他,伸手就想去抓,却被阮半夏拿着筷子打了一下手,“慢点,用筷子吃。”
南山尴尬的笑了一声,接过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看他那吃相,她们总算是相信,他确实是饿慌了。
终于,南山酒足饭饱的扔了筷子,便让王盈盈快些把这些东西撤了,又让阮半夏把纸笔拿过来,“现在,我便把这本书上的残页给你们补上,你们好好研究一下,有不懂的便可以问我。”
阮半夏她们就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等着南山写完了以后,三个人加上之前的结论,作出了讨论。
最后还是一筹莫展,“老头。”阮半夏叹了口气,“这些还是不能解决我那粮食的问题,还有那些毒士,我们要怎么对付?那毕竟都是我们大祁的百姓,如果能救,我们自然不会放弃他们的。”
南山捋着胡子点点头,“所言甚是,那也是几千条人命,如果不能解毒,他们就只能死路一条了。”
他摇着头郁闷的皱眉,“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何种蛊虫,否则也好针对的研究一番。”
何种?
阮半夏眼睛一亮,豁然站起身,“老头,你等一下。”
说完,她便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南山和李静他们等了片刻,阮半夏便拿着一个小瓶子走了回来,将小瓶子“砰”的一声放在桌案上,阮半夏激动的说,“就是这个,这个可是我们的人费尽千辛万苦才偷出来的一只。”
“哦!?”南山脸上露出喜色,“你是说,这就是那蛊虫?”
“对!”阮半夏把小瓶子推到南山的手边,“你给瞅瞅,看看这个蛊虫你可认得?”
南山拿起瓶子打开,看了眼里面的黑色虫子,脸上大骇,“竟是它!”
“它!?”阮半夏三人惊得睁大了双眼,“老头,你认识?”
南山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这可是蛊虫中最厉害的王母蛊,这个世上也只有一人练成过。”
李静忽然猜到了什么,激动的问南山,“谁?是你那个老相好?”
南山瞥了李静一眼,眼底的情绪复杂不定,让人一时猜不出他真正的想法,过了一会儿,他才悠悠的叹了口气,“你猜对了,这确实是她练出的蛊,这种蛊,在蛊虫中算是至高无上的法宝,得此蛊者,等于号令了成千上万的阴兵。”
所谓阴兵,就是那些毒士了。
阮半夏心里骇然,深吸一口气,问他,“这蛊可有解法?”
南山没有回答阮半夏的话,而是眸子深处暗淡了下去,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看来,是她亲自出来了。”
她?
阮半夏和王盈盈不知道,但李静已经猜到,“老爷子,你是说,你的老相好亲自出山了?”
“嗯!”南山抬手扶额,“这种蛊,可不是谁拿到就能操控的,除非是蛊的主人亲自操控,看来,一直不过问尘世的人,终于憋不住了。”
阮半夏看着李静,用嘴型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静扁了扁嘴,“此事说来话长。”
忽然,南山攥着瓶子站起身,“不行,我要去一趟大梁!”
李静忙拉住他,“现在战乱,你去大梁不是去送死?”
南山心里也很纠结,但意志却很坚定,“即便是送死,我也要去找到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毁了大祁,我更不能让她犯下如此深的罪孽!”
这突然来这一下,阮半夏不淡定了,她也伸手抓住南山的手,着急的说道,“要不这样,你暂且在这里等一等,我派人去调查一下你说的那个人,如果她真的在大梁,等打听到她的具体位置,我再让人带你去见她,这样可行?”
南山早就等不及了,如果不知道是她出来了,他不会这么冲动,可知道是她出来了,他真是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想再等了,“不,你们就算去找她,也不一定能够认出哪一个是她,她不会露出真面目的,她一定是易容的,除了我,没人能够找到她!”
这事,还真是难办。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夏钧尧身后跟着几个人风风火火的从门口走过去。
阮半夏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阮冬青,她看了南山一眼,镇定的说,“你给我十分钟,十分钟的时间就好,如果我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我不拦着你去,行吗?”
南山心里虽说已经急得不行了,但是阮半夏这样说,他还是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情,点点头,“好,丫头,我就给你十分钟。”
阮半夏放开南山的手,朝着门外跑去,“尧哥哥……”
听见她的声音,夏钧尧和身后的人一起站住了脚。
夏钧尧回头,看阮半夏一脸着急,他问,“夏夏,怎么了?”
阮半夏喘了一口气,直接看向阮冬青,“青儿,那边情况怎么样?你们找到毒士了?”
阮冬青等人穿着黑衣,头上戴着帷帽,没想到阮半夏能一眼认出来,他摘掉头上的帷帽,看了夏钧尧一眼,见夏钧尧没阻止,便说,“嗯!毒士找到了,并且还知道操控这些毒士的人并非是冷羽。”
“不是冷羽!”这就对了,看来南山说的没错!
阮半夏难掩激动的情绪,伸手抓住阮冬青,“那是谁?你们知道是谁吗?”
叶俊生伸手拉住阮半夏,看着她,轻轻的笑了一下,“怎么你比我们还要激动?阮妹妹,冷静一下。”
“不是。”阮半夏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张口就问,“快告诉我,是谁,是谁在操控那些毒士?”
叶俊生和阮冬青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镇北侯说出了答案,“是苏婉如。”
苏婉如!!!
竟是苏婉如!!!
她上次来京城时,难道是贼喊捉贼!?
阮半夏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先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先谈,有事我再来找你们!”
说完,她转身,朝着来时的地方跑去。
“夏夏……”夏钧尧看她急急忙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像只小鸟一样的,飞来飞去。”
这句话,引得旁边的三个人哈哈大笑。
镇北侯抬起手,拍拍夏钧尧的肩膀,赞叹道,“殿下,太子妃娘娘能够为了战事如此劳心劳力,也实属难得。”
阮半夏一跑进房间,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便对着里面的说道,“我已经打听到操控毒士的人是谁了。”
李静和王盈盈兴奋的睁大了双眼,异口同声,“谁?”
南山更是紧张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一眨不眨的紧紧的盯着阮半夏。
阮半夏大口喘了一口气,才舔了舔唇说,“这个人你们也认识。”
“我们?”李静和王盈盈更是不明白了,“到底是谁?”
阮半夏将视线转到南山的脸上,一字一句的道,“苏,婉,如!”
“竟然是苏婉如!”王盈盈想起那个女人,就恨得牙痒痒,“早就看出来,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操控蛊虫!”
李静也气得咬牙切齿,“怎么会是她!?”
南山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们三,眨巴眨巴眼睛,“苏婉如是谁?”
阮半夏看向南山,狐疑的问,“你不知道苏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