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牙,暗暗吞了吞唾沫:“五百两!”
五百两可是一户人家一年的开支,是个不小的数目。
主祭司想要上前,却被颜墨暗暗挡下。
本是行程紧迫,不想多事去搭理,不过是小小一窝强匪,杀了不就行了。
颜墨笑了笑:“五百两就五百两。”她暗暗戳了戳主祭司。
收到她示意,主祭司挥了挥手,身后的红锦掏了个钱袋抛给刀疤男。
“红锦,帮我把他扶上我的马车。”颜墨唤着。
“不可……”主祭司面色一紧,想要阻止。
却被颜墨一手挥摆着拒绝:“没关系啦,看他伤的那么重,想对我干嘛都不行,换做是我还差不多呢…”
呵,想对你干嘛还不难吗?
被红锦带上马车的幻夜想要嘲讽却终于撑不过去了,两眼一黑,没了意识。
“可是……”
“哎呀,没什么可是了。”颜墨率先钻进了马车,不去理会。
主祭司只能眼看着颜墨等人上了马车,重新上了路。
马车摇摇晃晃中,因着车内铺设着一层雪白狐裘垫着,减去了一些颠簸。
颜墨半侧躺着,身旁隔了一段的距离躺着幻夜,红锦被她随口找了个车内拥挤的理由将她使唤到车外坐着。
一天天忙碌的奔波,颜墨有些无聊郁闷。她垂下眸,一张隽美无双的俊颜静静摆在她面前,马车微微颠簸间,他鬓间的发丝随之摇晃。
呼吸浅淡间,颜墨仿佛受了蛊惑一般,纤细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间,浅白的日光落在两人相触的地方,看起来笼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看着眼前的美人,颜墨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
马车又一个颠簸,面前的人儿眉头皱起,似乎马上要醒过来。
颜墨嗖地收回手,双手捂着脸。
她的老脸啊!
丢光了丢光了!
她怎么就被这样一张脸迷住了呢?
然而旁边的美人儿没有醒,这让颜墨好受了些。
也许是阳光太好,风太温柔,也许是这些日子过于的无聊闲闷,马车颠簸间,颜墨不知不觉靠着毛毯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月儿渐渐爬上了树梢。
马车还在行驶,颜墨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双清澈瞳子,她怔愣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
对眼望去,澄静如水,宛如初生婴儿般,世俗尽染却依旧清澈。
“你醒啦?”
“是你救了我吗?”那双眸子的主人紧紧地盯着她,孜孜不倦地问着。
“嗯…那个…是我。”颜墨撇开了眼,只要对望着他,那双眼正正地倒映着她的面容,清澈无比。
偏生眼角那颗朱砂痣,又彰显几分妖娆。
反差萌。
颜墨微微挪开了一些距离,才正视他来。
“你…原本是要去哪呀,现在安全了,只是你一个人上路安全吗?”颜墨说话间有些担忧,她上车后瞧了瞧,他身上还有些伤。
闻言,美人儿怔然地看着她。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此时幽幽闪闪如一片暗夜死水般,水光潋滟。
其间溢出浓浓的委屈来,几乎让人揉碎了心。他薄唇亲启:“你……不要我了?”
听着他委屈地要哭出来的样子,颜墨心头瞬间涌上浓烈的罪恶感,她急忙否认道:“没…没,就是我以为你要…诶,你别哭。”
看着眼前美人儿几乎落泪的模样,她急忙转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慌张间,却错过了眼前美人儿眼中一闪而过的幽光,似得逞,似戏佻。
“我……我不知道。”只见美人儿一脸无措,就连拧眉也让人操碎了心。
颜墨怔然,美人忽而悲伤而暗淡的眼神惊醒了他,她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美人儿双手按着头,一脸疯狂。“好疼……”
颜墨连忙抓住他的双腕,入手是清凉温润的触感,她来不及细细感受,阻止道:“别急,想不起来就先别想。”
等到他稍微安静下来,颜墨的双手移到他的太阳穴,轻轻按揉起来。
她没觉察到,她手刚触碰到他额间时,手下的身子忽然一僵,随即又慢慢放松下来。
他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头轻轻枕在颜墨的膝上。
这么脆弱惹人疼的模样,而颜墨恰恰很吃这一套。
“你现在还记得你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吗?”见他平静下来,颜墨试探开口问道。
闻言,他睁开了双眸,透亮的眸子笼罩着几分迷茫,他慢慢开口:“我…记不太清了,好像头被轮了一棍,疼……”
说话间他手往后脑勺摸去,“嘶……”
顺手摸了过去,发现肿了一个大包。
颜墨:“……”
他抽痛着,眨着泪光道:“我不知道我是谁了,你现在还要我吗?”
可怜兮兮的模样,勾的颜墨奶妈心怦怦乱跳,她一口打下包票:“放心吧,你先把伤养好,不会不要你的。”
得到了颜墨的保证,美人冒着喜悦的眼睛简直要闪瞎她的眼。
“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颜墨沉吟了一会儿,又道:“铁柱怎么样?”
只见美人一脸说不出的怪异,“不好听吗?”颜墨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又问他:“不去叫大壮吧。”
美人脸上的委屈神色慢慢加深,脸色越来越黑。
颜墨连忙道:“别…别…我只是听说贱名好养活嘛。”
马车在山路上摇晃着,窗帘被山风鼓起,露出外面的景色。
一只如同玉骨修长的手掀开少许帘子,天色渐渐黑了起来,夜空中还闪着几颗繁星。
美人望了望天空,似呢喃道:“就叫夜星辰吧。”
闻言,颜墨的双眸一下子亮起来了。
“这个好,我叫颜墨,以后我就叫你星辰吧。”
颜墨轻轻推开了身前的夜星辰,她从暗格中抽出几碟点心,对着夜星辰唤道:“睡了一下午,你饿了吗?”
“不饿…”夜星辰委屈巴巴的声音传来,颜墨回头望去,他正低垂着头,脸色苍白道:“伤口疼,没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