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漂泊,她都快淡忘安定的生活了。偶尔忆起的,也是在苍玄山上与师弟们一起上山下河的日子。
至于长映,他只是她回忆中微不足道的一痕,有时候突然想起,她也会担心他是否过得还好?可随着时间荏苒,便渐渐忘记这号人物了……
如今的她已满十九,再过一年,便是双十年华,算是个老姑娘了。
像她这个年岁的女子早该嫁人,洗手做羹汤,学着相夫教子。
可是遍寻天下,总寻不到一个合心意的人……或许孤独终老是她宿命吧。
黄土高坡上坐观星汉,一坛酒已空了大半。
不知从何处传来笛声,细细呜咽,哀转缠绵。
阿松转过头,看见身后有一人缓缓走来。手横一管长笛,面覆半截面具,一身青衣落拓,瞧着好生不羁。
她尚未开口询问,那人便起先发声:“是在下扰了姑娘雅兴?”
“并未,公子自便即可。”
她只是觉得此人有些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听说过他……可左思右想总未出个所以然。
这四年,她见过的人太多了,或许他们之间有红尘软丈擦肩而过的缘分吧。
这个人出现的太过讨巧,适逢她生寂寥,适逢合她心意。
有时候都不禁怀疑是否有人冥冥之中操作着,把这样一个人送到她身边。
他浑身上下,无一不合她心意。世间人千千万万般,他就这般不偏不倚。时间正好,地点正好,类型也正好。阿松怎能不心生喜欢?
阿松与他相恋了。
与他约定着踏遍山川五岳,看尽江河湖海。待到年迈力竭时,寻一小山隐居,收二三小徒。
某日,他说要回一趟中原,询问阿松是否与他同归?
阿松未加多思便同意了。她也有好久没回中原了,甚是想念师父他们。而且她找到了心上人,于情理而言,是该带回去让他们瞧瞧。
不日,二人收拾行囊,买了两匹瘦马。
第26章 归去
这路途虽遥,所幸行囊轻便,又兼有人同行说笑,便也不觉得苦闷了。
不知不觉已回到苍玄山,山门有一株青梅树,高约数丈。她幼时常与师兄弟们到此采摘青梅。
约摸五月初旬,上面便结了累累果实,压满枝头。果儿邦硬,嚼起来酸甜过瘾。
那个时候,二师兄最喜攀在树杈上藏匿着,看到有人路过,就拼命摇树。摇得果子噼里啪啦的往下砸,把人砸得鼻青脸肿。
有次作恶不慎被师父抓个正着,罚他扫了一个月厕所。
“是吗?”他这人很少笑,唯有阿松提到二师兄时,才会露出淡淡笑意。
“好了,我去敲门,也不知师弟们有没有出师了?”
刚敲了一下,便听到里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有一青衣小童子探出头来,年约八九岁,白嫩可爱。
瞧见她,先是疑惑,后似想到了什么,满脸惊喜,“小……小师姐?”
阿松摸了摸他的头,“我刚走时你还是个奶娃娃,现在已经这般大了。”
“我去告诉师父师娘,师姐回来了!”他边跑边喊,咋咋呼呼的,把山上所有人都招来了。
“师姐回来了?!在哪儿?”
“师姐比以前更好看了!”
“我可想师姐了,她可真是个没良心的,当初说走就走!”
“天哪!师姐还带回来一个男子!是我们的小姐夫吗?”
几个孩子将他们团团围住,吵吵嚷嚷的,簇拥着他们到大厅。师父师娘正在厅内等着他们。
阿松拽着那男子,高高兴兴的去见他们。
那男子躬身行礼,师父伸手扶他。
谁料寒光一闪,男子袖中短刃毕现!宛若银蛇吐信,直直向师父刺去!
师父虽武功高强也没防备他这一手,闪躲不及被对方伤了肩膀。短刃沾毒,师父伤口处瞬间一片乌色!
阿松大惊,拔剑想助师父,却发现自己一点内力也没了……
她被人下药了!
而且因为妄自催动真气,药性快速挥发,她浑身都失了力气,狠狠的摔在地上。
周围一片混乱。几个小师弟护着不会武功的师娘,那男子与师父缠斗得不可开交。
短兵相接,激出一片火光,声音穿云裂石,尖锐至极!
师父受了伤,而那男子武功本就不低,所以几招下来,师父显出颓势,节节落败……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男子究竟与她何仇何怨?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仔细想一想,他或许早有预谋……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被他掌控着。
从塞北回来的路上,她的水囊不知何故破了个洞,是他借新的水囊给她。她捡到受伤的信鸽,是他替它包扎,将它放生。
当时她只以为他心善,现在发现自己愚蠢的可笑。水囊是为了给她下药,信鸽是为了给同伙通信。
这四年经历竟似白过了一般,没长一点脑子,早该想到人心险恶啊!她竟一点儿没防着他,满心欢喜以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人……
真是可笑!
第27章 故人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山门倒塌,扬起大片尘土。尘土后慢慢显出一个人影,愈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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