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压根就不需要毛巾,只是知道毛巾的货架在超市的最里面,想要把她支开时间长一点,可以让他安安心心地把账给结了。
她感到心中一阵说不上来的甜暖夹杂着酸胀,这时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轻声说:“这个不能算你的。”
“为什么不能?”他看着她,将手里拎着的环保袋朝上提了提,“这些最后都是进我的肚子,不算我的算谁的?”
她原本一脸严肃,差点被他的冷言冷语逗破功:“……你哪吃得了那么多?”
“我能。”他这么说着,已经准备往外走,“你得看紧你的酸奶。”
他说话的声音还是如往常般冷冷淡淡的,但听在耳里,却让人感到比平日里多了不少温度。
葛星宜甚至还从里面,听出了一股浅显的亲昵感。
算了,她心想。
要是她再提转账,他肯定又会找各种稀奇古怪的理由给她挡回来。还是等月底给他转债务款的时候,她再悄悄地把这些食材费也都补上,多转一些过去好了。
思及此,她忍下了就没停下过快速跳动的心跳,想去接他手里的袋子:“你拎太多了,很重,分给我几个吧。”
他们买了不少东西,加起来的重量绝对不轻。
俞也让了下手,低垂眼眸看她:“帮我个忙。”
“什么?”
“我口渴。”
葛星宜一怔,连忙从他左手拎着的装饮品的袋子里抓了一瓶可乐出来,替他拧开。
“给我吧。”
她刚想把他一只手上拎着的东西接过来,可以让他有手腾出来喝可乐,就见他忽然低下头,朝她靠了过来。
超市出口的附近人来人往,在各种惊羡的视线朝她投射过来的同时,他就这么凑到她手里拿着的可乐瓶口,就着她的手去喝。
年轻男人的肤色瓷白,低垂眼帘喝东西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片长长的睫毛投射下来的阴影以及他挺拔的鼻梁。
葛星宜看得一阵心头鹿撞。
她喉头轻咽了一下,觉得自己居然有些口干舌燥。
俞也喝了一口后,她小心地将可乐瓶往他的方向倾了倾,确保他能喝到,但又不会倾洒出来。
又顾念到他的身高,举着瓶子向上抬了抬,让他不需要弯腰弯得太厉害。
……怎么感觉有点像是在给小动物投食。
葛星宜摇了摇头,将先前他说的那个“动物世界”努力从脑袋里晃走。
俞也敛了下眼眸里的笑意,就这么喝了好几口,才轻轻让开脸:“谢谢。”
她将可乐瓶盖盖回去,拧紧放回到袋子里,又拿了另一瓶乌龙茶打开,自己灌下去几口。
突然觉得,自己同意他陪着一块儿来逛超市是个无比错误的决定。
清爽冰凉的乌龙茶流淌进喉咙里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总感觉两个人来一趟,比她平时一个人来都要累——心跳得太慌太快,心累。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还没算完。
两人并肩走出超市的时候,葛星宜将乌龙茶放回袋子里,想要顺手接过他一只手上提着的袋子。
她本以为他会像先前那样不让,却没想到,他还当真松了手,将一个相对比较轻的袋子递给了她。
“等等。”
她接过袋子就往前走,却不料某人却将脚步停住了。
葛星宜不明所以地回头看着他。
俞也静静地注视着她:“漏了一个。”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再看了一眼他拎着的俩,满脑门问号:“三个袋子,没少啊。”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整个陆京艳阳高照,在他们彼此身上都投下了暖暖的光晕。
周围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都仿佛被按了静止,只有他们两个人所处之地才是鲜活的。
俞也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慢步上前。
他将左手拎着的那个袋子并到了自己的右手,而后用腾出来的左手扣住了她空落落的那只手。
这一次,不再只是手腕上的轻微触碰。
而是真正的十指相扣。
葛星宜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动了动。
在她微颤的目光中,他薄唇轻吐:“漏了这个。”
第26章 柠檬派 我想当你的男朋友。
普安医院, 值班室。
“我昨天的心理活动是,怕我一旦说出口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日后等你了解到更多的我,觉得害怕后悔,便将你置于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望着她,目光幽深,“但后来去医院的路上细想了下,其实真正害怕被你抛弃的人是我才对, 这些便也都成了我后退的借口。”
因为从来都没有那么喜欢过一个人,所以才会想得如此之多。
反而显得行事碍手碍脚,没头没尾, 丝毫没有平日里的章法和从容。
因为怕最后求来的结果是拒绝,所以干脆对所作所为不置一词。
见她光看着自己不说话,他笑了笑:“你有话直说。”
言布布叹了口气:“从我的视角, 我哪想得到那么多,只会觉得你是在养鱼。”
惠熠沉默片刻:“我猜沈慷应该在普安传播了不少关于我的不实传闻。”
她一噎。
他心中了然:“传闻说了我些什么?”
言布布将“奇怪的癖好”、“从小喜好年上姐姐”、“情感早熟情史丰富”都一一如实交代了。
惠熠全数听完,一脸的一言难尽。
她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请当事人验证一下真伪?”
“第一, 在行为上, 我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会伤及到你, 只是有一些可能在别人看来较为独特的爱好。”他十分坦诚, “你看到的冲浪和摩托车算是其中的一部分, 其他的都在我家那个上锁的房间里, 随时欢迎你去查证。”
“所以那个上锁的房间……”
“不是小黑屋。”他特意补充, “小黄人,至少不是你想的那种小黑屋。”
言布布吐了吐舌头:“那你为什么要把那个房间上锁?”
惠熠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在搬到四合院来之前,我爸妈有次趁我在医院值班突然杀到我当时住的地方, 结果被那个房间里摆着的东西吓了个半死。”
事后等他回到家,二老把他当头一顿痛批。要不是他拼死阻拦,估计二老都想把那个房间里的东西给一把火全烧了。
“二老的总结发言是,我整天除了工作,就是在捣鼓这些不正经的玩意儿,不把心术用在给他们找个好儿媳妇回家上。”
他提及那天发生的事,就显得十分心累,“自那之后只要我不在家,我都习惯性将房间上锁了。就算四合院离二老住的地方挺远,我也不敢掉以轻心。”
他越是这么说,她就越是对那个房间充满好奇,恨不得现在就从床上蹦起来冲去倒座房一探究竟。
惠熠感受到了她的跃跃欲试,对她说:“你以后想看随时都能看。”
她听了这话,也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你不怕我看了之后和你分道扬镳?”
他沉吟片刻,忽然抬起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似真似假地说:“那你可能就会被关在那间小黑屋里,永远都出不来了。”
她冲他眨了眨眼:“惠医生,你连情感史都还没说清楚,就想拐卖良家少女。”
“真想听?”
“想。”
“不吃醋?”
“吃醋也想听。”
他勾了下唇:“首先需要澄清的一点是,我并不是因为喜好这一口特意去找的年上女朋友,而是我交往过的女孩子都恰巧比我年纪大一些。昨天说之前拒绝了我的纹身师是因为她年纪比我小,那是为了要给你告白做的铺垫。”
“我一共只交往过两任女朋友,其中一位就是你早上看到的袁菁,她是一名建筑设计师;另外一位则是我念硕士时的学姐,年龄差都在三岁。”
“……比你大十多岁的老师?”
“假。”
“比你大八九岁的职场精英姐姐?”
“假。”
“那你为什么会和她们分手呢?”
看早上袁菁同他相处的样子,似乎也并没有和他到撕破脸皮的地步,反倒更像还是朋友关系。以袁菁对她敌视的态度,她甚至感觉袁菁依然对他心存好感。
惠熠说:“我工作太忙,没时间陪她们。”
“而且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一有闲暇时间,好像也更喜欢一个人待着。”他说,“我的那些喜好,我略一试探,就知道她们并不感兴趣,也不想勉强她们去接受,索性不提。”
对一个人产生crush的情感,其实并不难。
但上头之后开始日渐相处,才能知晓是否真正能够契合长久。
他同袁菁与另一个女孩子交往期间都别无二心,但或许他对她们的心动都没有到达他的沸点,所以当发现相处时争执变多,便及时喊停止损。
“我和她们交往的时间都不长,分别是两三个月左右。”他说,“交往之后了解得深了,越发觉得可能做朋友更好。而且女孩子到了一定岁数,身边会有各种各样的催婚压力,耽搁不起。”
“所以和袁菁分手之后,我就一直独身到现在快三年了。经过这两段恋爱,我觉得我可能更适合一个人生活的状态,并不适合和人建立起亲密的情感关系。”
“我没有信心别人可以接受我的全部,无论是我的工作状态还是我的个人喜好。同样的,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给自己伴侣她真正想要的陪伴。”
他最后这句话说完的时候,她竟从他的眉眼里看出了一丝浅浅的低落。
聊得深了,便能够更清晰全面地去了解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