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房子上上下下打扫一遍,给院里除草,准备明天去镇上赶集,给家里添点新东西。
赶集那天,谢兰恬说:“妈,我有朋友上来玩,她车来得早,跟上次一样,我先去市里接她,你们后面再来,在镇上菜市场附近见,然后一块逛完回来。”
“行。”
等陈夏望忙完手头上的事情,跟谢兰恬他们一块到镇上赶集,帮忙拿东西。
他上车见谢兰恬不在,就问:“表姐呢?”
卢蕙萍说:“她先去市里接朋友了。”
陈夏望怔了一瞬。
心脏如同发动的车子,不受控制地剧烈加速起来,而后又随着车子在泥路上颠簸,直至驶入宽道,才慢慢平稳下来。
天气晴朗,风暖树绿,一切都容易让心情明媚。
和上次一样,见面的场景会和上次一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前面帮忙整理完一筐新挖的花生,但他来的路上已经将手洗得很干净,衣服裤子也没有弄脏,但鞋……鞋底和边缘粘上了泥巴。
他缩了缩脚,鞋边的脏污不算起眼,他莫名觉得介意显眼。
到镇上再找机会清理一下,还来得及,陈夏望满心期待地想。
*
日头偏西,远远看到谢兰恬挥手示意:“我们来啦。”
隔着一条马路,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穿过,距离远到看不清模样,明明许久未见,陈夏望朝那边看去一眼,就知道来的人不是她。
刹那间情绪沉落。
谢兰恬带着苏雯走过来,后者一一同她的家人打招呼。
“阿姨,阿爷,我又来打扰你们啦。”
卢蕙萍笑着说:“别客气,和上次一样,有什么需要就和我们说。”
苏雯看向少年:“弟弟好啊,我又来玩了。”
“嗯。”
虽说陈夏望平时就话少,但谢兰恬觉得他此刻好像更沉默了。
“你还记得么,这是过年时候来玩的姐姐,她这次只来几天,很快就要去市里打暑假工了。”
“嗯,记得。”
谢兰恬觉得他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卢蕙萍:“行了,我们先去菜场买点东西。”
*
又过了两天。
从中午开始,谢兰恬就频繁地盯手机,好似在等什么消息,到晚饭也没放下。
卢蕙萍用筷子碰碰她的碗:“专心吃饭!”
谢兰恬没忍住,又发条短信过去,才放下手机,嘀咕一句话。
陈夏望离她近,听见她说:“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别逞强……”
这句话实在没听出其他内容,所以他没有上心。
晚饭吃完,陈夏望用塑料盒子打包一份饭菜,收拾饭桌,将碗筷放入盆里,端到院子里洗。
他洗的时候,顺带背诵课文:“……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
下一秒,响起的一道声音,自然而然地接下去背诵:“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陈夏望手一颤,碗从手中滑落,直直砸回盆里,水花溅到脸上,打湿衣服。
他回过头,看见林冬笙背着手,淡笑看他。
院墙钉有一个老旧灯泡,飞虫扇翅围绕,让本就暗黄的灯光扑闪迷离。
画面朦胧得失真,在他狼狈的瞬间,她悄然来到。
这种情况只在他梦端深处出现过。
林冬笙看着他,笑说:“我记得是这段,应该没背错。”
他还是没说话。
“啧。”林冬笙说,“一年没见就认不出了。”
“小朋友的忘性还挺大。”
“我没忘。”陈夏望忽然低声开口。
“我都记得。”
他小小声地说着,藏住欣喜和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全部都记得。”
第11章 保护。
林冬笙刚放暑假回到家,家里没人,客厅堆有不少空酒瓶,烟灰烟头也随处可见,她开窗通风,打电话请家政阿姨来将屋子上下打扫一遍。
林冬笙知道林石坤开了两个厂子和一家外包公司,他平时不管事,事实上他也不是那块料,请信得过的人代管,他唯一的工作就剩下应酬和谈生意,节假日和过年最忙,没事做就在家里喝酒打牌,或者到处逍遥享乐。
林冬笙在家待了几天,正觉腻味的时候,林石坤回家了,还带着那个女人。
白皙皮肤让女人显得年轻,她除了漂亮,确实还有点手段,不然也不能跟林石坤这么久。
不过这些林冬笙都懒得在意。
父女俩见面如仇人,拿出最冷漠讥诮的态度。
正巧林冬笙的行李箱也收拾好,再将新买的泳衣放进去,然后拉着箱子出门,订票走人。
谢兰恬得到消息说要来接她。
林冬笙觉得麻烦:“不用来接我,我自己能到你家门口。”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林冬笙说,“要不要打个赌,如果我能到你家门口就算我赢,中途我打电话向你求助就算我输。”
“那你别逞强。”谢兰恬有点不放心,“我等你电话。”
林冬笙觉得完全没有难度,从火车站出来,包一辆面包车坐到镇上,再挨个问开三轮车的人,找到顺路的坐到村里,报上谢兰恬家的位置,直接给送到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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