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想便不想,别哭嘛,”陈令仪慌忙扯出帕子给她揩了揩眼角,道,“可你以后怎么办啊,总不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和离?”
唐绾心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这样的事情,她不仅是从身体上抗拒他,而且是从心里上抗拒他,就因为那几个愚蠢而又真实的梦境……
这样的事,任谁听闻都觉得她匪夷所思……
还好马车很快便到了忠勇侯府门前,陈令仪没有太多的机会继续逼问她。
二人相继下了马车,被忠勇侯府的婢女引入了后院,一进了正堂,便见一位身穿金色锦缎衣裙、白发苍苍又满头珠翠的老妇人坐在上首,笑呵呵地逗弄着一个约莫一两岁大的孩童。
“太奶奶,吃……糖糖……”那孩子手里握着一把荔枝膏,往老妇人嘴边放。
那老夫人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心肝宝贝地叫个不停,只听那孩子又道:“爹……爹爹……”
老夫人一边轻拍那孩子的后背,一边道:“乖乖,爹爹和祖父在回府的路上了,很快便回来见寿哥儿了啊……”
寿哥儿“啊啊”地小声叫着,小身子不住地扭着,被另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将孩子抱走,递给了身旁的乳母。
“我还没老,抱着寿哥儿根本不觉得重……”那老妇人不满地扁了扁嘴。
“儿媳知道,只是过会都来给母亲拜寿,寿哥儿又怕生人,若是在这里哭了闹了,大喜的日子怕是不太好……”
唐绾心知道,这位坐在正堂之上含饴弄孙的便是忠勇侯老夫人,华江大长公主,她的姑祖母。
老夫人见了陈令仪和唐绾心二人笑眯眯的,看着她二人给她行了礼,道:“都是自家人,还行什么礼,快些坐吧。”
唐绾心自进正堂时起,便感受到一阵并不友善的目光追随着自己。
她不必看便知那是向来与她并不对付的玉宵郡主唐缘心。
在老夫人的寿宴这日,整个忠勇侯府穿着的衣衫都十分注意,避免太过华贵夺目而抢了老寿星的风头。只有唐缘心,身穿绣着大朵海棠花的胭脂红衣裙,头戴海棠金钗,长眉入鬓,一副雍容华贵之相。
忠勇侯世代掌京南大营兵权,如今她夫君忠勇侯世子陆照行如今在京南大营处事如鱼得水,不日便能替代忠勇侯的位置,而她也于去岁生下了忠勇侯府的第三代嫡子,如今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少不得会来跟她与陈令仪炫耀……
可她今日并不是来找麻烦的,若是唐缘心不主动挑衅,她就当没看到她……
忠勇侯老夫人先问了陈令仪娘家近日的情形,又问了秦王,得知秦王如今入了礼部,眉眼间的兴奋不似作假。
“伯止这孩子自小便讨人喜欢,总听皇后说他跟个皮候似的,可我瞧着在我面前可规矩得很呢。”
陈令仪笑道:“殿下与妾身说,晌午礼部歇了,便抽空来给姑祖母祝寿,请姑祖母等等他,莫说他不孝顺……”
老夫人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连道了三声“好”,又转而问起唐绾心来。
“让姑祖母忧心了,孙女近来都好。”唐绾心神色十分恭敬。
“我差人送帖子去卫王府,却听闻你嫡母父亲的身子不太好,恐怕是难熬过去了,卫王府便没有再来人,你若是得空也回去看看吧……”老夫人叹息一声,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佛珠,嘴里念叨了一声“阿弥陀佛”。
唐绾心并未多说些什么,只淡淡应下。
而老夫人话锋一转,抿唇一笑,问道:“那你那夫君呢,怎么没来?京中都言宋将军年轻有为,我尚没见过呢。”
“宋将军受陛下之命,前去京北大营巡查了,本来这几日能回来的,可是孙女听闻昨夜一场大雨引发了泥石流,从京北大营回京的路被堵了,所以耽搁了。”
“哦……是这样吗?”
老夫人转头看向身旁那个刚刚抱走孩子的妇人,那妇人点点头道;“是有此事,儿媳今晨听说的。”
那妇人便是当今的忠勇侯夫人孙氏,唐绾心与她交集甚少,对她并不了解,似乎是个极好脾气的人。
“是这样啊,那宋将军人怎么样啊,可安全?”
老夫人眉头微皱,定定地看向唐绾心,十分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看起来对宋柏谦的忧心甚深。
唐绾心不由得有些惭愧,轻咳了一声道:“应当是安全的……”
“那便好啊,我这年纪大了,就希望你们年轻的孩子们平平安安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我就放心了……”
老夫人满足地倚靠在身后的大迎枕上,受着其他前来祝寿的夫人小姐们的礼。
而唐绾心和陈令仪二人则是坐在那里,接受着来自各个府邸的夫人小姐们的寒暄,唐绾心打起精神应对,已是疲惫不堪,好不容易挨到了午膳时分,一行人重新落座,唐绾心仍是坐在陈令仪身旁,陈令仪也谢绝了其他几位王妃的邀请,坚持与唐绾心坐在一起。
忠勇侯老夫人笑眯眯地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又到:“我年纪大了恐是撑不太住,今日就让我这孙媳妇来替我张罗好了。”
众人皆看向玉宵郡主,只见她一身海棠红衣裙,头戴鸳鸯金钗,显得容光焕发,在一旁行礼道:“多谢祖母爱重,孙媳妇自是不会给祖母丢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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