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受苦了。”那男子双眸晶亮,定定地望向她,腼腆一笑,道,“您可好些了?”
唐绾心无力地躺着,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了似的,根本动不了,只微微点了点头,道:“好些了,是我的病情又加重了吗?”
那男子讪讪一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也不敢看唐绾心的眼睛,道:“倒不是加重了,只是您不小心受了些惊吓,再多歇段日子就好了。”
唐绾心虚弱地笑笑,忽而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皱眉道,“可我记得我明明在喝药了,怎会受了惊吓?”
这位被称为夏大夫的男子支支吾吾的,过了半晌好不容易才道:“这个草民也不知,听说是宋千户拿着药碗进了您的房间,不一会便让草民进去给您瞧瞧身子了……”
唐绾心的目光缓缓转向头顶的床帐,喃喃道:“是吗……”接着又转头看向夏大夫,道,“多谢夏大夫为我费心了……”
夏大夫急忙摇头道:“草民既为郎中,治病救人便是天职,公主不必如此客气、”接着转头看向唐绾心,“啊”地轻轻叫了一声,道,“忘了忘了,您额头上还有一根银针没拔呢。”
唐绾心双眸忽而睁大,“啊”了一声,顿时有些慌乱,只听夏大夫继续道:“您莫怕,草民给取下来就行,不打紧的。”
唐绾心别无他法,只能静静地躺着,喉咙里发出了如蚊蝇般的“嗯”,夏大夫微笑着俯身靠近唐绾心的脸,神情专注。
而唐绾心与他的脸约莫三四寸的距离,只见他的面色莹白如玉,晶莹剔透不见一丝瑕疵,根本不似生活在陇右道的人那般,唐绾心突然被陌生男子这般靠近,登时双颊通红,却因着他为自己诊病,又实在躲避不得……
夏大夫却恍若未闻的模样,一心想救治病人,两下便将那根银针取了下来,正在这时,门忽然开了。
宋柏谦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背后如残血般的夕阳,他目光幽邃,眉头紧皱,紧紧地盯着屋内距离极近的二人,发出了一声冷嗤……
第19章 竟然在现实之中见到了………
夏大夫见宋柏谦来了,猛地一下站起身来,飞快地收好自己看病的家伙事儿,走到他面前,道:“公主好多了,再吃个六七日药便可痊愈了。”
宋柏谦神色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缓缓开口道:“知道了,你去吧……”
夏大夫如蒙大赦,慌忙跑了出去,宋柏谦则“啪”地一声关上门,一步步走到唐绾心的炕前,坐下后,看着不住地往床里面蠕动来躲避他的唐绾心,又冷笑了一声,道:“公主别忙了,还是起来喝药是正经事。”
唐绾心的身子顿了顿,便挣扎着吃力地爬起来,因浑身失了力气,不住地摇摇晃晃的。
宋柏谦目光一凛,将那碗药举起来,唐绾心转头看向他,急忙伸手摸向那大海碗,道:“我自己来,我可以的……”
宋柏谦见她这副主动喝药与平日判若两人的模样,手指慢慢蜷缩着攥紧,却没有阻拦她。
唐绾心乖乖坐起身,手捧那大海碗,将那碗药一饮而尽,待放下碗后,忍不住咳了咳,便又将身子缩回被子里,也不愿意看宋柏谦,将脸扭向一边,道:“我想再歇歇,宋千户先去忙便是……”
“是吗?”宋柏谦轻哂一声,薄唇轻抿,一撩袍角,便拿着那大海碗起身向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听见唐绾心翻身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又顿住,并未回头,缓缓道,“公主可要好好照料自己的身子,若是再病了,夏大夫可没法来给公主诊治了。”
唐绾心本已经背对着宋柏谦了,一听这话,又翻过身来,着急地用手臂支起身子,又忍不住咳了几声,道:“夏大夫怎么了?为何没法来了?”
宋柏谦拿着大海碗的那只手一下下收紧,缓缓转头看向唐绾心,双眸眯起,神色十分耐人寻味,道:“陇右军中尚有将士重伤未愈,夏大夫是军医,自然没法总是在公主身边相伴。”接着又冷笑一声,道:“公主倒是对他关心得很……”
“他救了我的性命,我对他关心些还不该吗?”唐绾心对他这来的莫名其妙的脾气嗤之以鼻,轻笑一声道,“宋千户这般没有心之人,自然是无法理解。”
宋柏谦嘴唇抿直,额角的青筋似在跳动,缓缓道:“卑职的确没有心,所以还请公主规矩些,否则若公主下次再有因逃跑而出事,没有夏大夫妙手回春,不知道公主还有没有命活。”话毕,便猛然转身,快步走向门口。
唐绾心急得挣扎着坐起身来,紧咬着牙关道:“我说过,我没有逃跑……”
唐绾心的话未说完,便见宋柏谦一甩手将门阖上,一阵“砰”的响声传来,将现实中睡梦里的唐绾心惊醒了。
……
唐绾心醒来后恍惚了片刻,又定了定神,转头望向身侧,见宋柏谦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定定地望着身侧宋柏谦的枕头,不禁有些晃神。
以前她梦境中出现的人都是她认识的甚至是熟识的,而这一次,她梦境中出现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被称为“夏大夫”的人,而且回忆起梦境中的情形,她好像与夏大夫还十分熟络的样子。
之前的几个梦境,她可以解释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者是她太过敏感恐惧而致,但这次梦到了她在现实中不认识却在梦中熟识的人,实在是无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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