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怕,我将少的那味药材带回来了,已经吩咐厨房煎药了,晚膳这就上来,很快便能用药了。”宋柏谦揽过她的肩膀,拿出自己的帕子给她揩了揩眼角,道,“我已经跟宋叔说了,明日请个御医来瞧瞧。”
唐绾心一惊,忙道:“我这点小病症,哪里用得着请御医,若是再惊动了宫里可怎么好,用些药过几日就能好的……”
宋柏谦叹了口气,抚摸着唐绾心的面颊,柔声道:“我也不是非要请御医,只是想让郡主的风寒快些好,但是民间哪个郎中的医术比得上御医,这才想着请个御医来……”
唐绾心差点脱口而出“你不是认识个医术极好的夏温言吗”,却生生忍住了,仔细斟酌了一下,小声道:“我这又不是什么多严重的病症,寻个差不多的来便是了,我看同安堂的郎中就不错,或者你军中的军医,有擅长风寒之症的……”
唐绾心正要继续说下去,却感受到宋柏谦抚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收紧了,掐得她的腰身有些发疼,她忍不住支吾了一声,宋柏谦轻轻收紧了手指,又缓缓松开手,笑容宽和,柔声安慰道:“那就听郡主的……”
唐绾心急忙点头,与宋柏谦一道用了晚膳,待宋柏谦亲眼看她将药饮下,才放心去处理留下来的公务,而唐绾心心焦难耐,忍不住盼着明日快些到来,看宋柏谦会不会将夏温言请来,若是夏温言不来的话,她便只能指望陈令仪了。
转眼便到了亥中,在书房桌案前的宋柏谦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脖颈,起身便听见宋丰敲门而入。
宋丰上前行礼道:“禀将军,已经问过清竹园的婢女了,近几日夫人看起来与平日里并无异常,唯一一点是,昨日和今日夫人午歇之后均沐浴了,而且是夫人身边的绿萼亲自烧的水,往日里郡主都是晚膳后沐浴,而且绿萼姑娘都会吩咐底下的人去烧水的……”
宋柏谦双手背在身后,手指忍不住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就那样静静地立了半晌,开口道:“夏温言呢?”
“夏大夫在京中呆的好好的,明日可要请他来给夫人瞧瞧病?”
宋柏谦抬起双眸,缓缓转身,眉目间虽无厉色,可看向宋丰的眼神中似含刀锋,轻笑一声,道:“宋叔如今都敢来做我的主了……”
宋丰顿时冷汗直流,急忙行礼告饶道:“老奴该死……”
宋柏谦回过头去,轻声道:“宋叔,在府中有些你不该知道的事情就装着不知道,明日请大夫进府也机灵些……”
宋丰慌乱地应“是”,便退下了,而宋柏谦仍立在窗前,双目注视着远方,知道过了好久才轻叹口气,转身出了书房的门,回到了清竹园,入了偏房,就见到了唐绾心缩在被子里安静的睡颜。
这几日他虽夜夜陪在唐绾心身边,可夜夜噩梦连连,前世的记忆不住地撞击着他的灵魂,在梦中惊醒之后他便不再睡去,只便定定地看着唐绾心的睡颜发呆,看着她在自己怀中酣眠,宋柏谦忽然就觉得,自己重生以来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值得的……
自前生与唐绾心在陇右道重逢之后,宋柏谦便时时刻刻浸润在一种充斥着悔意和撕裂的痛苦之中,他本以为,年少时对唐绾心的那种朦胧的情愫早已在陇右道里日复一日的磋磨中消耗殆尽,可当他真的与她重逢那一刻,他已成了灰烬般的心却又忽然燃起了炽热的火焰。
只是那火焰中,却饱含着愧疚罢了。
如今蒙上天垂帘,他得以改变了唐绾心和亲的命运,还顺利娶了她做妻子,无论她心中是否有他,他能每日每夜望着她躺在自己的枕畔。
他很满足,但他也不满足。
他还想要她的心,想要她爱他。
可他不能将她逼急了,他须得慢慢来……
宋柏谦站在那里仔细地盯着看了许久,只见唐绾心虽然呼吸均匀,可睫毛似是在轻轻颤动,眉心微微皱着,在被子底下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子也有些僵硬,宋柏谦不由自主地伸手抚向她的眉心,快要碰到眉心之处时,那几根骨节分明又布满薄茧的手指却生生顿住,只在空中轻点了点便缩回了手。
宋柏谦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便褪下了长靴和外裳,在床上躺下,转头看向唐绾心的脸,不知看了多久才睡了过去。
……
唐绾心今晨醒来时,宋柏谦仍未去兵部,与昨日一样,看着她喝过药才走,而唐绾心静待请的郎中进府给她诊治,发觉并非夏温言,而是一个白发苍苍的长者,顿感失望,却也觉得在意料之内。
毕竟从宋柏谦的表现来看,他应当是不喜自己与夏温言有过多亲近的……
今日这位郎中极有经验的样子,光切脉便切了半盏茶的时间,又问了唐绾心好些问题,才斟酌着下了方子,道:“只是简单的风寒罢了,用上些药,一两日便能痊愈。”
唐绾心点点头,看着宋丰将他送走,过了一会便收到了秦王妃送来的帖子。
唐绾心十分激动地接过,仔细地读了一遍,才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陈令仪是找到夏温言的踪迹了……
第28章 知道了,不让你累着…………
唐绾心那日与陈令仪约定,若是她寻到了夏温言的踪迹,便给她下帖子邀她去秦王府做客,如今才过了两三日,陈令仪便来给她下了帖子,可见秦王府的暗卫做事十分稳妥可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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