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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睿话只说了一半,宋柏谦便没有再等下去,只撂了一句“邹祈,这里交给你”,便快步冲向自己的马匹如风,干脆利落地翻身上马,马鞭扬得飞快,一刻不停地往京城飞奔。
    宋柏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了京,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了府门,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的清竹园的内室。
    直到他看到唐绾心毫无生气地躺在他二人的婚床之上的模样,双腿才有些支持不住了。
    白芍和绿萼正跪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夏温言双目失神地站在一旁,那药箱也斜斜地背在身后,很快便要跌落到地上了,可夏温言却恍若未觉。
    宋柏谦站在那处,却并未上前,只喊了夏温言一声,道:“怎么回事?”
    夏温言身子一抖,急忙上前来,垂下头道:“宋兄,我尽力了,只是嫂夫人她落水那次上了身子的根本,本就没有好全,肺内郁结,便……”
    夏温言喉头一梗,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宋柏谦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额角不住地跳动着,双拳在身侧捏的咯吱作响。
    “你们都出去吧……”
    宋柏谦缓缓开口说着,也并未看向周围的几人,只一步步向那拔步床走去,坐在了唐绾心的身边,定定地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苍白小脸。
    在屋中的几人均被宋丰劝了出去,宋柏谦听到门合上的声音,才缓缓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右耳贴在了她绵软的心脏处,静静地听着。
    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宋柏谦闭了闭目,双手不住地抚摸着唐绾心,想让她的身子热起来,可唐绾心却如同木偶一般任他摆布,身子却比木偶还凉的吓人。
    宋柏谦忽然停住了动作,没有说话,俯身盯着她的眉眼看了许久,又伸手描摹了她精巧的眉、紧闭的目和弯曲的唇,在她小巧的鼻尖上点了点,又闭目吻了吻她苍白的唇。
    宋柏谦微微皱眉,缓缓睁开双眸盯着唐绾心的脸,细细地品尝着她的唇,品了好一会儿,他的唇才从她的唇角离开。
    宋柏谦垂下双眸默了好一会儿,双手在她的身侧攥紧了双拳,将自己的脸埋在她冰冷的颈窝处,将全身的力气都放在了她的身上,自己的身子却不住地抖动着,双眸红得吓人,一滴滴的滚烫从他的脸颊上流入了唐绾心的脖颈。
    ……
    京中百姓皆知,四月十六这一日,那位从陇右道回来的将军府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将军从京外快马加鞭回来,御医一个一个进了将军府,却一个一个垂着头出来,黄昏时分,那将军府便一片缟素,整个府中沉浸在一种悲痛之中。
    原来是宋将军的夫人,那位玉宸郡主过世了……
    陈令仪在府中听闻此事时,差点晕了过去,不顾唐伯止的反对硬要前去将军府吊唁。
    她决不能相信,前几日还与自己谈笑的唐绾心,竟然走得这般突然。
    陈令仪在将军府门口下了马车,便由着唐伯止搀着她快步入了府门,她顾不得看那府中的满目缟素,入了前厅便见一个死气沉沉的棺材正摆在中央。
    陈令仪双膝登时软了,多亏有唐伯止紧紧地搀住她,才没有倒下。
    陈令仪艰难地撑着唐伯止的手臂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上前去,向棺材中望了一眼。
    唐绾心看上去十分安详,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是脸色十分苍白,原本红润的唇也毫无血色,陈令仪双眸红肿,试着唤了唐绾心两声,她却毫无反应。
    陈令仪浑身的力气陡然被抽走了似的,一下歪倒在了唐伯止的怀中,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白芍和绿萼,大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照顾的主子!”
    绿萼抹了把眼泪道:“郎中说,还是上次落水伤了底子,这才暴病而亡的。”
    白芍在一旁向陈令仪磕头道:“我们姐妹俩自小便跟着夫人,如今夫人没了,我们姐妹二人决心为夫人守灵,一生伴在夫人身旁,还请秦王殿下和王妃殿下代奴婢向皇后娘娘陈情。”
    话毕,这二人便向唐伯止夫妻二人叩头,陈令仪揩了揩眼泪应下,让她二人起身,一扭头却见宋柏谦直直地站在柱子旁,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棺材中的唐绾心,一言不发。
    这才几日没见,宋柏谦像是瘦了好些,下巴上冒出了暗青的胡茬,眼底的一片青黑在苍白的脸上十分明显,整个人憔悴不堪,却又强打精神看着眼前已逝去的妻子。
    陈令仪见他这副模样,满腹责怪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在白芍搬来的一个圆凳上坐下,唐伯止走向宋柏谦道:“柏谦,节哀顺变。”
    宋柏谦淡淡地点了点头,行了一礼道:“多谢殿下关怀。”
    宋柏谦的声音沙哑难耐,双眸也没有一丝神采,唐伯止揩了揩发红的眼角,道:“我左右府中也无事,不如留在这里帮你吧。”
    宋柏谦闻言,艰难地抬眸看着唐伯止,想要笑一笑,却只牵动了一下嘴角,道:“府中尚且忙得过来,多谢殿下费心了。”
    唐伯止还想再劝,却深知宋柏谦的性子非常人能劝的动的,便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所有话都隐在那一句叹息之中,接着便与陈令仪给唐绾心烧了两刀纸钱,才扶着虚弱的陈令仪离去了。
    宋柏谦就在正厅之中站着,看着来来往往的吊唁的人,却如身处另一个时空般抽离,来人向他见礼,他只冷淡回应,就连岳父亲自前来,他的心境也并未有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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