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已经大概猜出了樊睿和夏温言的位置,明日照着寻过来便是。
如今已经是夜里了,若是真寻过去怕是会打扰他们休息。
宋柏谦翘起了唇角,缓步向前走着,到了唐绾心的马车前也没再纠缠,抬臂将她扶上马车,便快步离去了。
唐绾心悄悄进了马车,见绿萼还在熟睡着,便没再将她唤醒,自己倚靠在大迎枕上,静静地思考着。
宋柏谦的态度总是如此反复,又晦暗不明,她实在不知道宋柏谦今日又待她如此温柔究竟是何故,那个狠厉阴郁的宋柏谦与这个彬彬有礼的宋柏谦,到底孰真孰假……
而且,自己已经被他弄到陇右道来了,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有法子回去了,只能暂时认命,徐徐图之……
唐绾心思索了好久才睡着,直到第二日天明才醒过来,一睁眼便见到了白芍。
白芍还完好无损地坐在她面前,这让她欣喜无比,一把拉住白芍的手,问了半天,白芍都一一答了。
原来在天桑镇的时候,几人只象征性地罚了些银子,白芍和绿萼一路照顾唐绾心,而夏温言的伤是半路的时候采草药不小心滚下了山坡摔断了腿,樊睿的伤是他扑下去救夏温言的时候被狼咬的。
唐绾心再三向白芍确认,得到白芍肯定的答复后才放下心来。
“还是宋将军将他二人救了下来,若是宋将军再晚到一步,那他二人估计就成了野狼的盘中餐了。”
白芍说的煞有介事的,唐绾心已经全然相信了。
这么说来,虽然说宋柏谦突入天桑镇那夜对她多有冒犯,但是不仅没伤害她的人,还救了她侍卫的性命。
她好像又欠了宋柏谦一个大人情……
唐绾心心里十分难受,已经不知该如何对待宋柏谦了,一路上思绪极乱,好不容易到了用午膳的时分,便见樊睿和夏温言二人来到她的面前,只是宋柏谦也跟在后面,定定地注视着唐绾心。
樊睿和夏温言二人虽然只能拄拐行走,但精气神都不错,唐绾心也十分欣慰,樊睿在唐绾心面前踉踉跄跄地跪下请罪,说自己没有保护好唐绾心,愿意领罚,唐绾心则亲自将他扶起来,安慰了他几句,樊睿这才作罢,听唐绾心的话前去歇息了。
宋柏谦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只是双手背在身后不住地摩挲着,待樊睿和夏温言走的时候,并未看他们二人一眼,便一步跨上前,将唐绾心和他二人隔绝开来,道:“荒郊野外的没什么可吃的,阿绾用些糕点吧,等进了凉州城之后,就能吃些好的了。”
唐绾心看着宋柏谦手中的栗子糕,右手摸了摸左手的食指,才将那糕点接过,道:“多谢了……”
宋柏谦见她接过了那栗子糕,十分欣慰地笑了笑,眼角也轻轻眯起,让她上马车用膳,便转身离去,而唐绾心满腹心事地上了马车,在马车中盯着手中的栗子糕发呆。
白芍则在一旁道:“夫人吃吧,这糕点可不易见,进了陇右道之后,奴婢便没在城镇里见到糕点了,过会儿进了凉州城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糕点呢……”
白芍的本意是让她快些吃,可唐绾心却道:“你说进陇右道之后便没在城镇中见到糕点了,是城中没有糕点铺子吗?”
白芍皱了皱眉,道:“倒不是没有糕点铺子,只是城里萧条的紧,那些糕点铺子和餐馆都没开张。”
唐绾心没记得在梦中见过陇右道的城镇模样,但是在她印象之中,陇右道不像是会卖栗子糕之地,故而见到宋柏谦给她栗子糕觉得有些奇怪罢了。
唐绾心默了默,又道:“那你们进陇右道之后都吃些什么?”
“从京中带来的易保存的干粮,有的时候运气好会猎些野兔,只是……”白芍悄悄附耳上来道,“军中人太多了,若是狩猎的话难免不好大家一起分,所以也很少有机会能吃上野兔。”
唐绾心看着手中捧着的栗子糕,心中觉得五味杂陈,却是不愿意再吃了,让白芍将那栗子糕好生收起来。
她能预见到陇右道的贫苦,可对于她一个自小便在京中养尊处优的娇小姐而言,实在是没准备好面对这样的生活。
若是能寻到机会,她还是想要逃跑的,只是她能相信的樊侍卫如今行动不便,她带着白芍和绿萼两个女子一起,若是在陌生的地方贸然逃跑,恐怕比乖乖待在陇右道死得更快些……
不一会儿又开始行进了,唐绾心在马车上坐立难安,倚靠在大迎枕上想歇息一会儿,脑中却思绪极乱,待到了凉州城中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唐绾心才直起身子悄悄撩开窗帘,看向凉州城的街道。
让唐绾心有些意外的是,凉州城的房子竟比她想象中的规整许多,虽然不似京城般建筑高大,但也方正疏阔,只是烟火气没有那么足,快要入夜的时辰了,街上空无一人倒也十分正常,只是整条街上看起来萧索的紧,不似寻常一道主城般繁华。
唐绾心放下了窗帘,细细地思索着,马车突然停下了,唐绾心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和交谈声,好奇地想再撩开窗帘看一看,却见马车帘突然被撩开,宋柏谦探头看向马车内。
唐绾心火速放下想要撩起窗帘的手,双手交握,端坐在那里看着宋柏谦,只见宋柏谦冲她笑了笑,道:“到地方了,下车吧,带你见几个人。”接着便向她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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