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站了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姑娘,正睁着一双葡萄般晶莹的大眼睛望着她,小嘴张着,发出“哇”的声音,而身旁一个约莫十几岁的的男孩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臂抱着一个大包袱,正皱着眉望着唐绾心。
这两个孩子身材都很瘦弱,而且皮肤都有些粗糙,身上的衣裳也都是粗布的,虽然干净却十分陈旧,一看便像是穷苦人家出身。
那女孩子想伸出手拉一拉唐绾心的衣襟,想了想又收回手,抬头望着唐绾心,小声道:“您就是宋将军的夫人吗?”
这孩子一副怯生生的表情,看得唐绾心心生怜爱,便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冲她笑了笑,道:“是啊,你是谁啊?”
这小女孩甜甜地笑了,扯了扯身边男孩的手,道:“夫人,我和哥哥是军中长大的孩子,听说您第一次来陇右道,给您准备了一件礼物!”
那男孩一脸不耐烦的模样看着自己的妹妹,见她不依不饶地晃着自己的胳膊,只得将包袱打开,往唐绾心面前一递。
包袱里放着的是一块褐色的狐皮,在阳光下泛着光泽,那小女孩道:“夫人在京中自然什么好东西都见过,我们陇右道没什么别的,但是这狐皮定然比京中的好,陇右道这里比京中风沙大,夫人若是围上这块狐皮定然暖和又防风。”
唐绾心并没有接过那狐皮,只看了一眼,对小女孩道:“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舍得送给我呀?”
那小女孩闻言皱起了小眉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唐绾心,低下头道:“宋将军将我们收留在军中,我们就想感谢一下宋将军,可是我们每次想要给他礼物,他总让我们乖乖听话,好好练武读书,根本不多说别的,就一直没机会……我们听说他在京中娶了一个温柔的夫人,便来碰碰运气,反正将礼物送给夫人,跟送给将军都是一样的。”
小女孩怕唐绾心拒绝,话毕后又急急忙忙补了一句,道:“他人给的礼物不能拒绝的,那句话叫……‘却之不恭’!”
唐绾心看着这小姑娘稚嫩又真诚的脸庞,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又道:“那这份礼物我便收下了,你既然将东西送给我,那便是我的了,我现在将这礼物再送给你,你可要好生收着,不然就是‘却之不恭’了!”
这小姑娘困惑地眨了眨双眸,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哥哥,又盯着唐绾心看了半晌,实在是想不出话来反驳,只道:“那夫人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们去帮你寻来?”
唐绾心并未回答,只将这两个孩子引进房中,让她二人在圆桌前坐下,吩咐白芍去拿些吃的来,自己则坐在这二人身旁,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甩了甩自己头上的两个小发髻,双腿够不着地,只能扑腾扑腾的,笑着道:“禀夫人,我叫阿阮,这是我哥哥阿洄。”
唐绾心一边点头一边给他兄妹二人倒了茶,放在他二人面前后,又道:“那你们家在何处啊?来寻我的时候你们家里人可知道?”
阿阮本来晶亮的目光忽然黯淡了下来,扁了扁嘴,道:“我和哥哥家里的人都不在世上了,宋将军看我们可怜,便将我们养在军中,我们平日里就住在与这座宅子一墙之隔的营帐里。”
“你与她说这么多干什么!”那个名叫阿洄的男孩扯了扯阿阮的衣袖,瞥了唐绾心一眼后,道,“你送的东西人家不稀罕要,咱们该走了!”
说着,阿洄便要将阿阮从凳子上抱下来带走,唐绾心也不明白这男孩对自己怎么有这般大的敌意,怕他这般瘦弱抱不稳阿阮,急忙起身扶了一把,阿洄却用身子挡了她一下,唐绾心一时没有站稳,往后踉跄了几步,后腰磕到了桌子,忍不住“嘶”了一声。
阿阮还不想走,拧着身子想要转身,还大声喊着“夫人”,此时门外突然一阵响动,只听得宋柏谦在门外道:“这是这么回事!”
屋内静了一瞬,唐绾心直起身子,揉了揉自己有些疼痛的腰身,见一身黑色短打的宋柏谦快步走进了屋门,伸臂揽住了她,手掌摩挲着她那块撞到桌子的腰身,道:“疼得厉害吗?”
宋柏谦此时满脸汗渍,脸颊有些泛红,拧着眉看向自己,唐绾心一看便知他应当是晨起练武去了,当着孩子的面,唐绾心既不愿与他亲热过多,也不想落他的面子,只伸臂推了推他,道:“一时没站稳,没受伤的。”
宋柏谦顺从地将手臂从她的腰身上放了下来,转身看向眼前的两个小孩子,抿直了唇角,道:“你们怎么一大早过来了?”
阿阮急忙从哥哥身上下来,拦在了他身前,道:“宋将军莫要生气,是我听说将军的夫人从京中来了,有礼物想要送给她,才硬要缠着哥哥带我来的,将军若是要责罚,便罚我一人吧。”
阿洄皱着眉将阿阮抱住放在身后,道:“将军,是我不小心推了她,与我妹妹无关,罚我一人便是了。”
“我罚你们做什么?快些回去吧,以后在营里好生读书练武,闲来无事莫要再过来了。”
宋柏谦说这话时无甚表情,只摆了摆手让她二人出去,还是唐绾心拦住了他们,道:“来都来了,在这里用了早膳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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