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乾顿住,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行程,然后不无遗憾的说:“周六我有个客户从广州过来,去不了。”
严佳眼中的光芒黯淡下来,她低头吃东西,不再说什么,说了也没用。
两人有点沉默,方振乾能感到严佳的不高兴,他歉意的拍拍她的手,“今年我一定抽时间带你出去玩一趟。”
说得多好,三年了,他们除了蜜月时去过一次海南,再也没出去过。等他有空,恐怕要到天荒地老了。
“你不觉得我们的生活太缺少激情了吗?”严佳闷闷的问。
方振乾无声的笑笑,“不是有句话叫平平淡淡才是真嘛!”然后看到严佳依旧鼓起的腮帮,忙加一句:“那你觉得我们要怎么改变?”
“我有个想法。”严佳盯着自己的碗道。
“说吧。”方振乾继续吃着。他对严佳那套太司空见惯了,天知道她的脑袋瓜里藏了多少奇怪的想法,一会儿想去非洲,一会儿想搞个慈善捐助协会,一会儿又说要当作家了。结果没一件事干成过。
有一回,在公司受了气,回来哭了半天,最后说要辞职。方振乾也同意了,他养的起老婆,“不就是往锅里多加一勺水嘛!”他笑呵呵的安慰严佳。
等了她一个星期,还没有辞职归家的迹象,一问,她才吞吞吐吐的说,气消了,不辞了,“我都不知道辞职后,在家能干什么。”严佳的眼睛迷惘的象个孩子,方振乾怜惜的搂紧了她。
现在严佳这样正襟危坐的又要宣布什么,方振乾感到自己都有免疫了。
“我想红杏儿出墙一回。”严佳终于开口了。
方振乾愣了一秒,看向严佳那严肃的脸,他努力忍住嘴里那口粥不喷出来,结果脸涨得通红。
方振乾把严佳从头到脚打量了两遍,然后一本正经的问,“知道为什么叫‘红杏‘出墙吗?”
严佳茫然的摇头。
“红杏是一种美丽而高贵的植物,所以有机会出墙。至于你嘛,”他的眼神充满了笑意,“充其量就是一枝喇叭花,恐怕怎么爬也爬不过墙头滴。”陈述完毕,他将最后一口面包塞进了嘴巴。
严佳拍案而起,怒视了他十秒,然后平息心神,复又坐下,接着闷头扒饭。她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思量之下,发现他讲的都是实情,也就隐而不发了,方振乾也老说她缺乏女人味。
方振乾拎着包走到门边,想了一下,又弹回来,捏了捏严佳肥嘟嘟的脸,“小东西,别瞎想了。真要有一天,你找到个比我好的,我不拦着你。”
方振乾上班去了。严佳无精打采的收拾碗筷,她原来想震震老公的,没想到让他看了个底儿掉,真失败。
他居然还刺激她去找一个,很显然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嘛,严佳愤愤的对着桌上两人合影中的他挥了挥拳头,你等着吧,嘿嘿。
其实严佳自己也不知道要等什么。
3
三月午后的阳光透过银灰色的玻璃,斜斜的洒进天宇软件位于24楼的工作室,也暖暖的照在埋进皮椅里眯着眼小憩的方振乾的身上。
和新客户沟通了一上午,合作方案已经基本定了,愉快的用餐之后,陈立伟带了客户去happy,方振乾借故推脱了回来,他素不喜应酬,宁愿多花点时间在实际工作上。
八年前,他和陈立伟在某研究所一起工作而认识,两年后,陈立伟辞职出来,开办了这家天宇软件,并邀方振乾入伙,他看中方振乾的踏实能干,两人合作后,事业出奇的顺利,基本上是陈立伟负责市场一块,方振乾担当技术的全责,两人珠联璧合,短短的六年时间就使天宇在业界占据了不可忽视的一席之地。
有人暗示方振乾可以自己独立出来开公司,他对此一笑了之。他没有陈立伟那样广泛的交际面和对任何事务都应付自如的交际手腕,而且陈立伟对他也不薄。
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很奇怪的组合,陈立伟交际很广,人脉关系复杂,且为人风流倜傥,绯闻不断,结婚不到一年就离了。自此更是花天酒地,女友少说有一打。而方振乾则规规矩矩,不越雷池半步,有时一起出去应酬,面对美女的投怀送抱,也是木讷得可以。每当这时,陈立伟就会苦口婆心的劝他:“老方,别老这么端着了,够累的,男人嘛,有点花花草草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更何况有利于业务的开展。”
方振乾不置可否的笑笑,陈立伟一向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不是方振乾的准则。
“如今象你这样的稀有品种真是提着灯笼都难觅啊!”陈立伟于是由衷感叹,“也不知道严佳那个小丫头用什么法术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
方振乾道,“主要是我洁身自好。”他和陈立伟是说惯玩笑话的。
此刻,浸泡在令人惬意的阳光里的方振乾,忽然想起“激情”这个字眼,那是某天早上严佳向他提起的命题。
“激情。”他暗暗嚼着这两个字,对他来说的确有点陌生。
他想他应该是有过激情的,只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明白激情过后更多的是苦涩,因此他宁愿要平静的生活。
“方振乾!”仿佛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在他耳边泛起,这声音曾经让他激情澎湃过,而现在,一切都已归于沉寂,喊他名字的那个女孩已经跟他那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一起,埋进了遥远的记忆,让他变得漠然,沉稳,激情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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