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酸的忍不住动了一下,赵观南随即就发现了这才发现她还帮自己撑着伞,忙接了过来,把本就不大的伞全朝她那边倾斜了过去,“别管我,我身子糙,淋点雨没事的。”
齐昭动了动手腕,没回他的话,一直若有所思的。
按照赵观南说的他救下了要杀唐亲清和的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如果自己是祝天立肯定会这时即便不延迟开城门,也会加紧各个城门口的盘查。
但她们刚才出来的时却一切都如常,从赵观南救下人到他赶回小院再到她们一起到永春门这么长的时间里,祝天立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来下达命令。
现在想来她们出城简直顺利的都有些异常了。
松树枝头上青翠的松针叶晃动,悬挂着的雨珠不堪重力砸到了他们的伞面上,齐昭有些不安的问他:“你不觉得···”
“小心!”
利刃破风而来,赵观南拉着齐昭反手一推,将人护在了身后。
看着悄无声息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人,他竟没一丝察觉,面容瞬间冷峻了下来,对方剑已出鞘,泛着杀气。
雨已有渐收之势,来人斗笠之下黑巾遮面,身着深色布衣,提剑拦与二人之前。
怕伤到齐昭,赵观南以伞为器向杀手袭过了过去,二人瞬间就颤抖在一起。
杀手斗笠压的极低,赵观南甚至连他的眼睛都没到。
越遮遮掩掩就恰巧说明此人极有可能是自己见过的,打斗过程中,赵观南几次三番的想打掉他的斗笠,却都被他轻巧避开了。
雨伞也早在他的利剑之下断成两节了,赵观南赤手空拳对上他渐感吃力。
这人武力之高实算是难得一见的对手,探清对手的实力后,多年的战场经验让赵观南立刻改了出招,只守不攻以保存自己的体力。
杀手知道他的打算,不过几招过后就没了耐心,剑尖一转朝中身边站着的齐昭就刺去。
树下的齐昭眼睁睁看急速朝着自己而来的剑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可在利刃却在碰到她的前一刻倏地朝边上一横,着急救她的赵观南肩膀处被划了一剑,破了口子的衣裳处迅速就被鲜血染红了。
这才是杀手的目的,他清楚的知道赵观南的软肋是什么,袭击齐昭只为让赵观南露出破绽。
二人再度交手,赵观南伤在了右肩处,但他却毫不在意,战场上生死之际这点伤实属算不得什么。
只是手无长器终究是要吃亏些,且对上武功还在他之上,虽一时要不了自己的性命,但眼看着就要胳膊之丧要在受一剑之时。
突然一道身影朝他扑了过来,赵观南瞳孔蓦地睁大,看着齐昭在自己身前惊骇之下慌忙揽住人一身体一旋。
却见那利剑竟也生生错了二人,砍断了边上好几颗灌木。
齐昭这突然一出,让赵观南与杀手二人面色同时一变。
杀手不过是朝齐昭看了一眼后,再度执剑就要朝赵观南刺去,招式凌厉无比。
他敢保证若是这个小女娃再敢乱自己之事,即便现在不能杀她,也定要在她身上捅过窟窿出来,大不了之后再找人救活便是。
“夫人。”
林子里面传来的贯珠的声音,后面追赶而来的贯珠起初只看见夫人,随后看到边上与人交手的赵观南,快步飞身过来就要帮忙。
但那杀手在听见贯珠的声音后迅速收手就跑了。
贯珠才赶过来,见人已经跑了,正想去追,却被赵观南叫住了,“别追,此人武功不在我父亲之下,你打不过他的。”
赵观南的话,让贯珠的脚步生生的停了下来,回头一看赵世子肩膀上是伤更是惊骇道:“这西南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竟连以武传家的穆北侯府世子都能伤了!
“不是西南的,这人是从京城来的。”
齐昭看着地上的鞋印,朝二人指了指,“这种菱镜格鞋底纹饰是京中崇安街上宝通铺独有的,这种鞋底防滑耐磨,且松软不硌脚底,但因价格不匪,只流行与城中的官员与富户之间,而且宝通铺卖出的每一双鞋底上都会有他们店中的标记,就是鞋后跟处这个元宝的印记。”
齐昭的话赵观南是一句都没听进去,走到她面上劈头盖脸就开始怒声道:“你知道不知道刚才有多威胁,你就那么莽撞的扑过来,不要了命了吗!”
赵观南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后怕,若是自己没来得及反应,或者那个杀手剑再快了那么一息。
即便杀手不不知道什么愿意不想动她,但凡杀手武功再低一些都无法在那样的情况下能紧急改变攻击方向。
齐昭被他这突然一骂,懵了一会儿,想到他为了救自己差点又受伤时,也有些歉疚,小声解释:“他第一次朝我袭来时,中途故意偏离了一点,当时你背对着他没注意,可我看得清楚,这人似乎是怕伤了我,所以后面那样的情况下我想试一下。”
看着自己越解释,他脸色越差的样子,齐昭说到后面越说越小声了。
“那你要是怀疑错了呢?你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命吗?”
赵观南见她还毫不觉得自己做错的样子,简直快要被她气死了,不过一个不确定,竟然就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正在查看鞋印的贯珠蹲在地上瞪大了眼睛,这赵世子还有这一面!
头一回在夫人面前硬气了起来,最主要的是夫人也顺着他,也不知道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她眼珠子滴溜溜的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
“可我这不是猜对了吗,那人不愿杀我,虽然我暂时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说不定也是条线索呢?”齐昭讷讷回了句。
第33章 姐姐知道了对吗?
见赵观南还要再开口,又要骂自己的样子,齐昭忙道:“呀!你这伤口还在流血,得赶紧找个地方包扎一下,这个地方不安全,万一那人再回来,你这还受着伤,我们赶紧走吧。”
说完难得讨好的朝赵观南笑了笑。
赵观南即便是再生她的气,可在看见她拉着自己的衣袖时,也训不出来了,罢了!
万幸刚才没伤着她,大不了过后再好好同她说,还能怎么办,骂是不舍得再骂了。
贯珠见状,差点笑了出来,这小世子还真好哄,之前夫人养的老白都比他有脾气些。
离去之时赵观南瞥了一眼地上留有的鞋印,果然如齐昭所说的鞋印后脚跟的地方,在一片菱镜纹的印子中有个小小的元宝印子。
所有这便是杀手要遮住脸是缘由,想起刚才对于交手时虽未能除去他的斗笠,但却在交手时看见了那双已经垂老的眼,和他耳后斑白的鬓发,当时他立即就连想到了唐清和说的那个在祝家看到过的莫老。
云收雨歇,但天还是阴沉沉的。
杀手失手了,祝天立很有可能会派别的追兵来,三人匆匆离开了。
由于赵观南的伤口还未处理,走了不到两刻种时见到一间废弃的茶棚,齐昭提议在茶棚歇下脚,处理赵观南的伤口,顺便商议下接下来该往哪走。
虽然平越城暂时是回不去了,但总要有个目的地。
茶棚虽然破旧,但由于经常会有过路人歇脚,地上堆了不少稻草,房顶有处窟窿,地上的稻草也大部分都是湿的。
好不容易找了处干的地方,齐昭让赵观南坐下,就让他解开衣服,想查看他的伤口。
贯珠担心再有人追上来,出去清理她们来时的痕迹去了。
赵观南一解开衣服,齐昭就倒吸了一口气,只见他肩膀上的被剑划伤的口子虽然不大,但是伤口极深。
之前被衣物遮挡了,齐昭见赵观南也没怎么吭声,以为伤的不大,可现在映入眼帘劲瘦的背脊上,肩膀连着背部的那条口子不仅皮开肉绽,竟还见到了白骨。
“伤这么重,你怎么不早说,还走了这么远的路。”
这回齐昭气冲冲的骂他了,她眼睛都不敢伤口处,这人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重吗?”赵观南扭头回看了一眼,还好啊,起码没伤着骨头自己还能动,但见齐昭生气的样子,他也不敢说没事,只得安慰她:“其实就是伤口看着吓人了些,流了点血罢了,你可别忘了本世子好歹也在漠北军中摸爬滚打四年多了,战场上只要人活着,其他的都是小伤。”
齐昭很想在他伤口处按一下,看他还说不说得出来是小伤,但又下去不那个狠手。
毕竟要不是因为救自己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你身上有带金创药什么之类的止血药吗?”
“没有。”赵观南摇了摇头,随即从自己衣袍出连撕了几条布条递给齐昭,“劳烦姐姐用这个忙我包一下就好了。”
其实自己完全也可以包扎的,只是他就是想让齐昭给他包,最好她能再心疼心疼自己就更好了。
齐昭接过布条,见上面沾了不少乌漆嘛黑的灰还有泥土,最主要的还有些潮湿,皱眉从袖中拿出自己的帕子覆在布条上,走至他身前没好气的看着他,“抬胳膊。”
赵观南听话的立刻照办,看着凑近自己的人他昂首一直偷笑着。
她给自己包扎时二人靠得非常近,而且他这个角度看向下去像是她在主动抱着自己的样子。
“小世子,我说你一个经常受伤的人,就不能自己身上随身备点金创药吗?”
齐昭忍不住开口说他,这才见他几次,他在自己面前就伤了两次了,看他的样子还习以为常,真的是之前还好意思说她。
要是长青在这儿,听了齐昭的话铁定能当场笑出来。
什么经常受伤?上回那是有人故意用的苦肉计,虽然赵观南从军多年,但真正能伤到他的人少之又少。
赵观南看着那帕子的兰花又变了色,心疼道:“抱歉,又浪费姐姐一条帕子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我说的是帕子的事吗?”布条在他肩膀上缠绕了三圈,齐昭的手蓦地一紧,成功见那人可算的疼得咧了一下嘴,还是不忍又系松了些,“好了。”
赵观南把衣服从腰上拉起来,伸着手慢吞吞的穿着,齐昭见他的样子有些可怜,又接过从他的手上给他套进去,想了想又朝他交代:“以后就算有危险,你也不能再这样不顾自己的来救我,你是穆北候府的世子,你的命比我值钱。”
“是吗?”赵观南倏地朝她凑近,直勾勾的看着她,接着朝她郑重道:“可在我看来,姐姐的安全才是最最重要的,别的什么都比不上,包括我自己。”
被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又听着他带着浓浓暗示的话语,齐昭心头蓦地一跳,她避开了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你别瞎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况你还贵为侯府世子,怎能如此轻贱自己呢。”
他靠得太近,齐昭之前又是跪在地上给他包扎的,现在一下就是想避开也没地去。
“姐姐这话为何不敢对着我的眼睛说。”
见她躲避,只给自己留了个侧颜,他倾身过去凑到她耳边问:“姐姐,你知道我的心意的了,对吗?”
心再也控制不住的狂跳了起来,齐昭攥紧了自己的衣袖,将脸侧得更偏了,“小世子,你在说什···”
她本想装傻回他,但却被他打断了,赵观南歪头看着她,突然挑眉一笑,“世子就世子,加什么小字,我早已弱冠,如今不小了。”
他把自己的心意明晃晃的告诉了她,把自己藏了八年不敢为人所知的心思此刻彻底的暴露在她眼前。
齐昭眸光闪动,鸦睫不停的颤动,是啊,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自己可以随意调侃的少年了。
时过境迁,如今倒是反着来了。
看着这张在自己面前笑得肆意飞扬的脸,齐昭正不知道该如何劝导他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是贯珠回来了。
“姐姐,放心,我只是告诉你而已,不会逼你做任何决定的。”
赵观南在贯珠进来前,低声在她耳边说完就坐直了身体。
“夫人,你们商议好了没,咱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贯珠走了进来,手中还捧好些黄澄澄的李子,她献宝似的走到齐昭面前蹲下,把手中的李子送到她面前,笑嘻嘻:“夫人快吃,我洗干净了的,刚才在林中看见一颗野李子树,可甜了,一点都不酸。”
齐昭怕她看出自己的异样,忙从贯珠手中拿了一个果子,放进嘴角也尝不出酸甜,囫囵就吃了。
贯珠看着手中黄澄澄的李子,又瞅了瞅赵观南虽然不舍得,但还是问了一句,“世子,你要不要尝尝?”
“不用,多谢。”
赵观南向来不怎么爱这些吃甜的东西,他从稻草上起身,朝二人道:“我们去靖水吧,如今平越的事也基本已查明了,和俞秉文汇合后,差不多就可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