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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腊月天空就开始断断续续的飘起了雪,一连下了多日,整个京城变得银装素裹。
    马车轮子压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马儿不停的喷洒着热气。
    车内,安然看着哥哥手中的那个珍宝盒子,又凑了过去:“哥,你给齐姐姐准备的什么礼物啊?”
    赵观南睨了一眼妹妹,把盒子挪远了些,“不告诉你。”
    安然狐疑的盯着哥哥手中的那只小珍宝盒,盒子这么一点想来也放不了什么好东西,可她哥越神秘兮兮她就越好奇。
    她们今日是去给齐姐姐送生辰贺礼的,她送的是一件特地托成溪哥哥做的袖箭。
    自从听说了齐姐姐和哥哥在西南遇刺的消息,她当时就想着要让成溪哥哥给齐姐姐也做一件可以防身的兵器,可她哥哥要送给齐姐姐的东西,安然楞是打听了一个多月都没打听到。
    眼看着东西都要送出去了,哥哥还不肯告诉自己,安然更加不甘心了,故作生气瞪着哥哥威胁道:“行,以后娘不同意你们的事可别指望着我给你求情啊。”
    哥哥之前是骗母亲假定亲,等南罗使团的人一走就要想办法解除婚约的,可如今这几个月看二人的架势,这事还真有可能成。
    哥哥越陷越深,而齐姐姐看着也有些松动了,她或许还真要有个嫂嫂了。
    听完妹妹威胁的话,赵观南毫不在意的一笑,反而挑衅的朝着她突然问道:“安然,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安然防备的看着哥哥,实在是她在他手里吃了太多回的亏了,不得不谨慎。
    “就赌你刚才说的话,我以后能让娘求着我娶齐昭你信不信?”说到娶她时,赵观南眉眼瞬间都柔和了许多。
    安然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她哥哥最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都忘记母亲大人那个脾气了,不过机会难得,她连忙点头:“说吧,赌什么我都奉陪。”她哥输定了。
    “我若赢了,楚成溪之前给你做的那个袖箭,你让他也做一个给齐昭,我若输了要求随你提。”
    先前楚成溪给安然做了一个小巧精致的袖箭用以防身,简易操作杀伤力还大,年初齐昭在城外遇到危险那次,回京后赵观南就去找个楚家那小子想他给齐昭做一个防身。
    可那小子一根筋说自己答应过安然这辈子只能给她一个女孩子做这种小玩意的,无论自己怎么威逼利诱就是不答应,赵观南拿他没办法,如今只能来套路妹妹了。
    “行,一言为定。”
    安然立马答应,唯恐他反悔,哈哈哈哈,自己给齐姐姐的生辰礼物就是这个,这个赌约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输。
    见她想也不想迫不及待的就答应了下来,赵观南还有些纳罕,她什么时候这么爽快了,更何况还是和楚家那小子有关的事。
    想再开口和她确认确认,她刚才别不是没听清才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的吧?
    赵观南还没问,马车停了下来,安然怕哥哥追问自己,忙跳下了马车也不等他,就进了靖文公府去了。
    到地方了,赵观南也没耽搁跟着下了马车,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走上了台阶,上回在南罗驿馆那夜自己没忍住吓到了她,原以为她会生自己的气又会避着自己的。
    谁知道后来几次去找她时她竟像是完全把那件事给忘记了,不生气但也不提起,赵观南虽摸不准她现在是什么意思,但能感觉的到她没以前那么抵触自己了。
    进去之前,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手中的盒子,大步走了进去。
    庭院里妹妹安然已经在和她说话了,见他进来了忙把手中的礼盒率先递给齐昭,又附在她耳边悄声嘱咐道:“齐姐姐,不要让我哥知道我送了什么给你。”
    说完忙站直了身,在边上等着看她哥到底送了个啥?这么一直藏着掖着的。
    不过安然到底是没看着,哥哥盒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因为赵观南把东西给齐昭时交代让等自己走后再打开,到时候如果不喜欢就差人退给他,他再给她换一份礼物。
    安然还是第一次见有人送礼时就说礼物还可以退换的,开始怀疑哥哥别是随便找了东西来滥竽充数的,不然这么没信心还说可以退换。
    见这兄妹二人送东西时一个比一个神秘,齐昭都开始有些好奇了。
    年关将至,侯府近来拜会的亲戚众多,兄妹二人没有久留,送完礼物稍座喝茶后就走了。
    房中,贯珠眼巴巴的看着桌上那两个材质相同,但大小不一致的珍宝盒子,就等着夫人快点打开它们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齐昭看了两个盒子一眼,先打开了安然送自己那个稍微大一点点的珍宝盒,只见里面是一件做工精良复杂的金属小物件,但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倒是贯珠一看就惊喜的叫出了声:“这么精致的袖箭是如何能做出来的?”
    说罢忙从盒子里面拿了出来,向夫人介绍这袖箭的用处,越看越爱不释手,这东西也太适合夫人了。
    贯珠拿着东西不停的啧啧称奇,目光又更加期待的看着另一个盒子,齐昭只好又打开赵观南送的那个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二人一时间都呆愣住了。
    贯珠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敢相信,世子竟然这么小气!
    哪有人生辰贺礼送这个东西的。
    齐昭伸手拿出里面的东西放在手中,金灿灿的果子圆圆的,是一颗成熟的小柿子,突然齐昭明白了过来,赵观南之前的话,这人还真的是···会给自己出难题。
    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中的那颗圆滚滚的柿子,齐昭伸手扒了皮就吃掉了。
    “夫人你喜欢吃柿子?”贯珠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不知道夫人喜欢吃柿子?
    那世子明明说过如果不喜欢可以退回给他换的。
    可夫人如今吃都吃了,想来是不想换了。
    “需要。”
    齐昭回了她,可贯珠更加糊涂了。
    屋外灰蒙蒙的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还有五日她又可以随赵观南进宫了,齐昭安慰自己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收下礼物的。
    可赵观南送来的那颗柿子真的太甜了,甜到她的心发慌。
    赵观南自把东西送给齐昭后,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还没回到府,她退回的礼物反而还先到了侯府。
    好在府门口除了来拜会的人多了些,并没有发现靖文公府的人,到了家后又焦急难耐的煎熬了一下午,等到了天黑也没见有靖文公府的人来时,他难以置信的开始期盼了起来。
    夜里激动的更本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只希望天能快些亮,他要去问清楚她到底什么想的。
    熬了一宿,第二日天一亮赵观南就火急火燎的去问门房昨夜有没有什么人来找他的,听到没人找他时,欣喜若狂的让长青牵了马早膳也未用,就要去找齐昭问。
    她那么聪明,肯定是知道在自己的意思的。
    可才出府门,就被刚赶到侯府外的内侍拦住了,圣上诏他进宫。
    赵观南只得先按下心中澎湃之情,和内侍入了宫中。
    到了宫中,内侍把他领去了圣上居住的慧安殿,入了殿门才发现圣上竟靠坐在龙床上时不时的咳嗽着,面色苍白无比。
    赵观南忙走了过去:“陛下这是怎么了?”
    高衍急咳过后,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看着他到了笑着朝他拍了拍床沿,让他坐过来。
    赵观南无奈只好又坐到他边上,高衍这才回他:“没什么大事,都是老毛病了,一到冬日就这样。”
    殿内地龙烧的大,赵观南不过才进来一会儿,就有些热了脸也在发烫,其余宫人也都是面色红润不已,可一直待着这儿的高衍脸上竟无一丝血色。
    宫人奉了热茶,赵观南接过却没有喝,只是一直担忧的看着高衍。
    “别担心了,我这药罐子每到冬日都这样的,一大早找你来是有件事想问你?”高衍挥手屏退了一众宫人们。
    赵观南给他拉了拉被子,问:“什么事?”
    “你昨日是不是去了靖文公府送生辰贺礼?”高衍低声问他。
    “陛下消息倒是灵通。”赵观南笑着,没有否认。
    “你之前向朕讨要的那块南海红宝石就是给··给她的?”
    “都戴在她的手上了,自然是给她的。”
    高衍急了:“可朕怎么听说那是安然给她的?”
    “那是我骗母亲的,臣当那日对陛下说,有爱慕的女子就是齐昭。”
    殿中沉默了许久后,高衍看了赵观南好半响才问:“表哥你是认真的吗?她···”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她半点不好来。
    “陛下也是来劝臣放手的吗?”
    “那你会放吗?”
    赵观南坚定的摇头:“不会,即使陛下不同意。”
    二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高衍忽然笑了“表哥既然决定了,朕不会劝你,日后姑母那边若是有需要朕去斡旋的,朕一定站在你这边。”
    “多谢陛下。”赵观南也笑着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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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他的态度突然转变,赵观南也没有觉得意外,毕竟当日在两国宫宴之时他就已经已经隐约觉察到了,陛下对齐昭的态度不对劲。
    确定了赵观南对齐昭的心意,高衍也没再多留他。
    出宫的路上赵观南心事重重,帝后对齐昭截然不同的诡异态度,让他愈发担心她的处境了。
    在外面被冷风一吹,赵观南又想起自己进宫之前要去做的事,雀跃的一下把这些烦恼都暂时抛之脑后了,加快了脚步匆忙出了宫门要去找齐昭。
    却在自己的乌稚旁边看见一顶熟悉的轿辇,俞秉文立在轿外望着宫门口在等他。
    不知道为何在看见俞秉文的那一刻,赵观南心中有种不好预感升起,能让这个整日忙得不见踪迹的人冒着风雪来找自己的事定是大事,而且这个大事自己或许也并不想知道。
    不过略一迟疑,赵观南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一见到赵观南,俞秉文就说:“跟我走,有要事和你说。”
    赵观南点了点头,也没问是什么事,跟着他又去他们之前常去的那间茶馆,上了二楼雅间。
    小二上了热茶后就退了出去,俞秉文几度欲言又止,第一次觉得有些话竟会这么难以说出口,他知道赵观南对齐昭的看重,也正是这样这些话才更加说不出口。
    赵观南也不问他,只是一直默不吭声的喝茶。
    “你之前不是说莫老出现在南罗驿馆后,安列王就突然向陛下求娶齐小姐,这二者之间可能会有关联吗?后来我去就查了下,为了了解他们的动机,我便让人查了下齐小姐的事情,发现···发现她私下一直在调查正德五年先帝南巡的事,而且那一年正好是她父母出事的时候,我顺着线索查了下去,发现她父母在淮阳出事的那月,先帝的南巡龙船恰巧也在淮阳,这些我查到的线索,她都知道。”
    终于还是忍不住,俞秉文一股脑的都和他说了。
    赵观南觉得手中的杯子有些烫手,放到了桌子上,低头“嗯”了声。
    说了半天,见他就这个反应,俞秉文惊疑道:“你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赵观南呼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好友平静道:“这些早在她在城外遇刺后我就查过了。”
    俞秉文看他这个样子,气的一下子差点说不出来话:“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你真行啊,赵观南,她是给你灌迷魂汤了吗?让你要这样作践自己。”
    俞秉文气愤的简直想揍他两拳,把人打醒,“你明知道她在私下调查先帝,查皇室这是多大的罪,你还纵着她,我说查她时遇见那么多阻挠,所以是你一直在给她掩护是吗?”
    “你不要命了吗?要这么去护着她。”
    事涉皇家秘辛,这事一旦被陛下得知了,整个穆北侯府都会被陛下所猜忌。
    赵观南等他骂完后,只是问了好友一句:“那你觉得她错了吗?”
    俞秉文身为大理寺少卿,这个时候一句错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如果她只是想要一个真相,那她没有错。
    可这世上的事不是都非黑即白的,尤其还牵涉到先帝,即便查出来了又能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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