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紧闭,壁炉内的暖气通向大堂,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
裴星清洗双手干燥后,帮着陆一鸣将葡萄一颗颗摘下来放在木盆中,备用。
夫君,葡萄酒做法这般简单吗?
他见着陆一鸣将这剥离的二十斤葡萄用手抓碎后放入干燥的无油坛子中,放入四斤冰糖搅拌均匀,在坛子底部再铺一层冰糖后,将木盆里的葡萄分批倒入,留出三分之一的空间,最后密封保存。
非也,后几天才是关键,每天都给它排一排气,将漂浮的葡萄果皮沉入水中进行发酵。
裴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崇拜地看着他,夫君好厉害呀!
这模样在陆一鸣这很是受用,上辈子也没发现他这么享受别人崇拜的目光,或许只是看人。
他心中一动,在对方的眼角偷亲一口,假装咳嗽一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后者脸上的云霞忽现,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这人还是这么容易害羞,真想把人拴在裤腰带上,每时每分都带着。
夫君和爹都不喝酒,这会不会做得有些多了?
二十斤葡萄酒分成五个坛子保存,制作的葡萄酒整个冬季都不见得能喝得完。
不过陆一鸣想的是另一件事,吃穿住行再加上考武科的花销,按照他这样大手大脚花下去,三五年就得过回老样子。
虽说卖菜方和救人得来了些意外之财,但也不能一直座山吃空,得有一份长期的稳定收入才行。
他有预感,顾焕并不会一直待在这个小镇上,这家悦来酒楼的分店迟早会关门大吉,没人需要新鲜菜色,没人高价购买菜谱,他这些东西就毫无价值。
况且那些悦来的大厨经过学习后,会琢磨出更多的菜色,他还存在脑中的那些菜色,也卖不出多少来。
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的做法,并不睿智。
之前他就有想法做一门生意,不过都未有好的主意,这会儿趁着休假的空隙,他思索过后,决定尝试卖一卖酒。
根据他的调查,这地方并不兴葡萄酒,汉子更多是米酒和白酒,适合哥儿和女儿的低浓度酒并不常见,这可不就有了新鲜感和卖点吗?
此外,如果他没感受错的话,这葡萄或许除了口感俱佳外,还有些其他的功效。
陆一鸣想到这,他侧看了一眼精神十足的裴星,这会儿是半点无早晨疲惫的姿态。
嗯,看来确实有其他效果。
陆一鸣向小苗做最后的确认。
【你这葡萄藤有你主藤的药物残留?】
终于被主人从小黑屋放出来的小苗,差点激动地哭出来,原来主人还记得它,它不是对方从垃圾桶里捡来的。
【主人,你终于记起我了,呜呜呜!】
陆一鸣没理会他的叨叨,重复一遍问题。
【这藤蔓改良过,但具体效果如何我也不清楚诶,都是它自主进化的成果。】
【不过主人你要是能让我看直播,我或许有办法知道】
陆一鸣掐断它的话,沉思,看来对方也不知道具体功效如何,暂时可以肯定的是,还有舒缓肌肉和神经的效果,其他未知。
毒性,那肯定是没有的,否则小苗肯定会提醒自己。
他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之前那颗从小苗身上剥离的柿子不知道有没有类似的功效?
话说回来,那颗柿子被混在一起,也不知道最终是谁吃掉了。
(十公里外的姜润山打了个喷嚏,看着手里的柿饼,感觉是谁在念叨他。
还是说,天气太冷,要感冒了?)
这些酒,我打算拿一半到镇上卖。
裴星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他还以为夫君要留着自己吃,或者冬日拜年时送人,总之没曾想是要卖掉。
不过夫君自有夫君的道理,无论做何决定,他都支持。
这个葡萄酒甜吗?
自然,和夫郎一样甜。
从真正意义来说,这不是西方的葡萄酒,而算是葡萄果酒,更适合不会喝酒的人饮用,既能感受酒的醇美又喝不醉。
在现代时深受女性的青睐,没道理在古代无法畅销。
陆一鸣领着脸色微红的裴星回到卧房,近几日他回来的晚,都未好好教夫郎读书习字。
如果说两个月前的夫郎还是个幼儿园水平的小娃娃,这会儿已经能够到小学毕业的线了,当然这仅限于字词读写运用。
字词还是得他自己积累,至于算数
他发现,要是在现代环境下,裴星绝对是个数学学渣,比如现在的算术,刚能把九九乘法表磕磕绊绊背下来,鸡兔同笼的基础题又难倒了。
原本还想培养小家伙成为一名小管家,现在发现这人除了管钱,算数类的并不擅长,至于为什么对算钱这么有兴趣,对做算术题特别苦恼,他只能归之于是个小财奴。
夫君,这题好难哦,鸡为什么只有两只脚,而兔子有四只?它们为什么不能只有一只!
那你怎么不说全了,让它们无脚呢?
夫君好笨,没有脚他们怎么走路呀。
陆一鸣被他的歪理逗笑,这可能是每个数学渣渣都不想面对的场景,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题目能做?
见人皱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总算出手帮人解释,人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的模样,他给对方倒了一杯水,让他起身休息一会儿。
夫君,你何时动身前往江州府?
裴星这话在心里头酝酿了许久,既想知道夫君何时动身,又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太过粘人。
时常有人告诫女子和哥儿不该过多过问自家夫君的官场事,怕惹人不喜,但他寻思夫君还未入官,应该无事吧?
听人说,五河村至江州府大约十来日的路程,如若夫君前往江州府,那他得提前为夫君备着些东西,可不能让夫君在路途饿着冻着。
旅途来回二十日,加上科考的三五日,两人得分开一月。
夫君没离开,已经开始想夫君了,这该如何是好?
陆一鸣低头见人嘴边抵着水杯也不喝,不知道在烦恼些什么,他其实有意向带着小星一同出发,但又怕正月里寒气度过小星,一时半会儿便没提此事。
姜先生希望我正月二十后动身,前往县里报名后便可直接启程前往江州府,听闻科考前会有群英会,可去观摩一番,对科考有帮助。
啊。
裴星神情沮丧,他还以为夫君在县里报完名,等差不多时日才会前去,没想到夫君是报备完直接前往江州府,那得好长时间见不着夫君了。
他掰着手指慢慢数日子,好似这样能让自己与夫君相处更久一些。
只有两个月不到了。
再过两个月不到夫君便要前往江州府,等三月初考完,回来得三月中旬了,那他岂不是要和夫君分开一个多月?
嗯,新婚燕尔便要分离,陆一鸣还是觉得得把人稍上,不过他暂时没说,这事还有待商量,毕竟前去的不只他一人,还有其他几位同乡,夫郎会想我吗?
想。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陆一鸣轻笑一声,俯下身,打算温存片刻。
然而总有人喜欢破坏气氛,门外一阵焦躁的叫喊声打断了这片刻的温馨。
星哥儿!你父亲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醒各位友友,自制葡萄酒很难保持无菌状态,处理不当很容易生甲醛哦,最好不要尝试哈,不想看友友们躺板板~
(说点三次元的事情,家里有人需要去上海开刀,近几日更新挪到晚上十点,如果无法更新会请假,并在国庆前一周或者国庆补上,感谢理解)
今天给所有本章留评的友友发红包,再次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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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裴星急急忙忙直起身, 头顶磕到陆一鸣的下巴,后者毫无防备间咬到舌尖的一块软肉,捂着嘴痛嘶一声。
别看这人看似柔弱无比, 这力量可真不小。
夫君, 你没事吧?
裴星手忙脚乱踮起脚尖想查看人的情况,他刚一心急没注意夫君的位置,暗自懊恼。
陆一鸣摆摆手表示没事,这点小伤小苗还是能治愈的, 否则要它何用。
星哥儿?星哥儿!
外面的叫喊声急促万分, 让里头的人也心神不宁。
父亲卖了他,他恨他怨, 但他做不到熟视无睹, 多年的亲情怎能一下子割舍。
他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抱着生病的他四处奔走,邻里邻外皆说这病无法治, 但父亲还是没有放弃。
或许是父亲的诚信感动了上苍,在换药后他病情总算好转,担惊受怕半月后终于挺过难关,捡回一条命。
这能说父亲不疼爱他吗?
还有每次外出时的千叮咛万嘱咐,向别人说起自己时犹生的自豪, 偶尔打猎回来带的山果,给他讲山间的趣闻。
怎么能说父亲不疼爱他。
但,事实就是事实, 父亲卖他的事情无法当做不存在。
或许血脉上的亲情也会随着自己孩子的增多而淡薄, 自从弟弟妹妹出生后, 父亲的目光极少在他身上停留。
他的懂事带来的不是父亲的关注,而是因懂事起的忽视,乃至, 无视。
那一日知晓父亲作为的他伤心、难过,甚至有念头想,自己为什么是父亲的孩子?为何无法拥有像陆家夫妇一样温暖的家庭?
人的出生无法选择,无论他如何厌恶,流淌在血液中的血缘关系终究无法改变。
有时候,他甚至怨恨这世道,为何对哥儿如此不公?但又忍不住想,他如果不是哥儿就好了。
或许人就是这样,怨天尤人。
这是在遇到夫君之前的想法。
但如今这想法却是变了,如果他不是哥儿,如果他没有被卖给陆家,那他永远也遇不上夫君,也无法做夫君的夫郎。
他现在很幸福,对父亲的怨恨也少了许多,内心的创伤或许会随着圆满的生活而逐渐释怀,但那条伤疤却依旧留在心底,难以去除。
今日再次听闻他往日刻意忘记的人,他还是难以做到装聋作哑不去过问,因为这是他十几年的父亲。
陆一鸣带着某个纠结的小家伙出门,他大致能猜到对方的所思所想,能理解不会责怪。
如果是他有这样的父母,他绝对会老死不相往来,二十年孤儿的生活和十年末世求生还是让他变得心肠坚硬,除了眼前这块软肋,他并不害怕失去什么。
来人是松阳村的村民,与裴家是近邻,裴星还记得这人,对方家有一哥儿与他算是发小,不过自从两人大一些了,关系反倒渐渐疏远。
哎,星哥儿,你快跟我去瞧一瞧,你父亲这情况可不好。
陆一鸣拉着人后退一步,倒不是他想怀疑人,只是事情还是说清楚些比较好,谁知道会不会是有人想谋害自家夫郎而设的陷阱。
他承认自己有些被害妄想,但夫郎只此一个,他要把人护好才行。
裴星不知夫君心里暗戳戳想着什么,只当是以为在提醒自己不该与人靠太近。
父亲他怎么了?
自从阿爹搬到镇上去,大哥和二哥分家,他还未去过一回,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父亲的这番转变,相见不如不见。
你父亲被赌坊的人打了!
裴星心下一惊,又是不解,父亲从没沾过赌,怎会招惹赌坊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哎,这事我不好说,这人面露难色,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你要不回去问一下你父亲吧。
对方越不说他越是在意,莫非父亲因为二娘沾上了赌瘾?惹了赌坊的人?
可不是有大哥和二哥在吗?怎会派人来他这说事,他可是一个外嫁的哥儿,准确来说是卖掉的哥儿,早已入了陆家的籍,就算是解决问题也不该来找他。
他带着不解问道:大哥和二哥呢?到底发生了何事?
大哥和二哥不至于闹到这番难看的地步,父亲挨打也不出面,这世道不孝可是要挨板子的。
你大哥不是你大哥!
这是何意?
这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大哥怎会不是他大哥,这可不兴鬼神的说法,莫非?
他不着痕迹地往陆一鸣身边靠,有些害怕。
对方来回踱步,试着开口三四次,见人升起警惕的目光,他心一横,将事实说出口:你大哥非你父亲的种,你二娘他不守妇道啊!
二娘不守妇道?怎么可能?
二娘不是心心念念父亲吗?甚至恨不得阿爹消失在两人的世界里,怎会与他人通奸?
这事儿受到的冲击比父亲被打更加强烈。
然而说的人不会因为他的困惑而停下,越说越起劲,恨不得把知道的全部说给他听。
你二娘他大哥真不是个东西,欠了债自个儿跑路了,将徐二娘抵了出去,赌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你二娘的信物上门讨债,结果你父亲气不过与人发生了口角,被打了!
这事要是徐大的锅自然闹不起来,官府也不是摆设,打了人岂能善罢甘休?
他说着缓了一口气,偷偷睨了眼两人,发现在听,没有暴起的倾向,放下心来,毫无顾忌地开口说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坏就坏在徐二娘还真与人有染,平日里徐大以此为要挟,让她时不时拿钱供他赌,她也只能接下这哑巴亏,替自家大哥在后面擦屁股还债。
以往这都是小赌小闹,万万没想到这次徐大喝高后被人怂恿着输了上百两,他个穷光蛋哪里拿的出这么多钱。
为了自己脱身,徐大想了个阴招,他把徐二娘这事儿抵给赌坊,让人去找徐二娘掏钱,自己则因害怕,当夜卷铺盖走人,人都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去咯。
找不到徐大,赌坊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带着人上门找徐二娘讨债,那催债的头儿见徐二娘拿不出钱来,把这事儿抖露出来,现在整个村都人尽皆知。
啧啧,原来徐二娘出嫁前与同村的童生有染后被抛弃,早已非完璧之身,我说当年怎的你祖母能给你父亲纳一个妾来,就这么些个聘礼,可娶不上一个女子,更别说是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