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珈权当未见,转向那小太监,细问道:“宫宴上发生了何事?为何父皇忽然便作出决定?”
小太监欢快地答道:“是裴将军!陛下在宫宴上问起裴将军和亲的事,裴将军说,大邺的安定有大邺军守卫,不需要大邺低下头颅去和亲!”
他打听的也不甚清楚,记得不全,连蒙带猜说出这么一句,便没有可说的了。
阑梦又说了他几句,也没罚他,便让人走了。
转过身瞧见公主还宝贝似的抱着谢涟的诗集,劝道:“公主,五公主有一句话说得不无道理,您喜欢谢大人的事儿传得沸沸扬扬,陛下若真有意,早就给您和谢大人指婚了,您还是放弃吧。”
秦珈满脸倔强,“我只是钟情一人,又没有错,为何要放弃?”
“可是公主,谢大人对您并无此意……”
秦珈立即反驳:“我能看出来,他看我和旁人不同,否则为何迟迟不成亲?”
“那谢大人又为何什么都不做?”阑梦语重心长道,“公主,或许您只是想多了,而且……而且谢大人是君子,君子信守诺言,他幼时曾和柳家那位大小姐议过亲,虽说后来柳家没人了,可是京中都传,他是为了柳家大小姐才没再议亲。”
阑梦比四公主大几岁,身处局外看的也更清楚,“公主,您已经十八岁了,这次和亲未成,您的婚事便快了,万一未来驸马心存芥蒂,您怎么办啊?”
秦珈低头看手中的诗集,咬嘴唇,“我不甘心如此轻易地放弃……”
“公主……”
然而四公主秦珈若真是一个理智的人,便不会让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对谢涟的爱慕,她就是一个喜欢便喜欢的热烈直白的人,即便世人皆不认可。
而另一边,宴上明帝亦对其他将士们大力赏赐,大多数都是不菲的钱物,像裴君这样得到一座大宅的只有鲁肇。
宫宴在皇城落锁之前结束,众人离宫时,明帝特地派人为裴君等人领路,其他人的职位也还未重新指派,所以都是临时安置,裴君干脆便招呼他们去明帝赏给她的宅子住。
鲁肇和曹申在京城有家,告辞后直接离开,其他人不好意思打扰裴君,便推辞起来。
裴君故意语气不耐烦道:“让你们去就去,又不是长住,过几日新差事下来,买好房子,都得给我收拾东西走人。”
她这么一说,众将反倒自在,嬉笑着便答应下来,一行人骑马晃晃悠悠地往她的宅子走。
那宅子就在皇城东北的胜业坊,跟皇城中间只隔了一个坊,南边儿便是东市,是个绝佳的好地段。
带路的人领着他们从胜业坊西门儿进去,一直走到快要到东门儿的地方才停下,指着北边儿一座气派的大门道:“裴将军,这便是陛下赏给您的宅子。”
裴君看过去,就见大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裴宅。
守门的一听见动静,便从门房走出来,恭敬地行礼,“将军,您回来了,小的贾三儿,见过您。”
带路的人立即告辞:“裴将军,下官便送到这儿了,告辞。”
天色已晚,裴君便没有留他做客,带着众将踏进宅子里。
这是一座狭长的四进宅子,一进门先是一个窄院,入目便是一座影壁,上面有书法雕刻,不过没人细看其上内容。
从西边屏门进去,再穿过一座垂花门,便是这处宅子的庭院,院中假山花草错落有致,灯火通明之下,一草一木皆别有意致。
而且这庭院虽说没有北境的大宅宽敞,但风格跟他们在北境见到的极为不同,就像他们这些武将和京城官员的区别,一个粗犷,一个文雅。
郝得志眼睛都不够用了,“将军,这宅子可真雅致,要不您别辞官了,您一辞官,这宅子多可惜。”
他这么一提,其他人也顾不上看宅子,全都想起裴君要辞官的事儿。
“将军,您真要辞官吗?”
“为什么啊?”
“能不能不辞官?一想到您不在这儿,末将们心里空落落的。”
“就是啊将军,您别辞官了……”
裴君摇头,“我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在劝,日后若有机会,随时皆可去晋州见我,我必定好酒好菜招待诸位。”
众人心里颇为难受,唯独一人老神在在的极不合群,就是郝得志。
郝得志假惺惺地劝他们:“将军有自己的打算,你们就别多劝了,免得给将军添烦忧。”
其他人稀奇不已。
“老郝,你怎么回事儿?不像你啊……”
“你老郝知道将军要走,竟然没闹起来?”
有一人伸手去摸郝得志脑门儿,“不热啊,怎么糊涂了?”
“你们才糊涂呢?”郝得志抬起腰刀扛在肩膀上,得意的不行,“我都想好了,将军辞官,我老郝就辞官跟将军回乡,以后争取当将军家的上门女婿。”
裴君本来走在前面,闻言回身,腰刀出鞘,刀鞘抽向郝得志。
郝得志提刀挡住,讨好道:“将军,一家有女百家求,我老郝虽然是个大老粗,可人品绝对没的说,您就让我跟您回去吧?”
裴君白了他一眼,冲着其他人道:“揍他!我请你们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吃酒。”
其他人一听,嘻嘻哈哈地应下来,一起冲向郝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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