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那么多,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也许是漂亮哥哥让他先上马车,等会自己去牵马来吧。
看这车的个头, 如此巨大,又是个铁做的, 恐怕需要四五匹马才能拉得动吧。
那漂亮哥哥好像也不是那么穷了, 一匹马都要好多银子呢。
柳永年听闻天子出行,乘驾六匹,那如果用四五匹马拉车, 岂不是已然封侯拜相,漂亮哥哥来头这么大吗?
确实, 柳永年早有感觉,以漂亮哥哥的气质来看, 定然非富即贵,不是什么穷苦人家。
他扭头看了看这栋房子,虽然没有大院子,却也处处精致, 实在不是一般人能住的起的。
就是有一点柳永年想不通,既然大户人家,怎么不请个佣人。
大户人家,家里事情颇多, 扫洒庭处,洗衣做饭,喂马除草,如果这些都是漂亮哥哥一个人来干的话,岂不是过于繁忙了。
那漂亮哥哥也太惨了,他以后得尽量分担一些,不然让漂亮哥哥累着了。
柳永年的思绪兜兜转转,最后回到了车上,他想着,漂亮哥哥一个人牵马,总也得几趟劳累,属实麻烦。
他自觉自己养过马,也骑过马,小红马和他关系可好了,可惜被师父骑走了。
柳永年心里又藏不住话,所以出声道:大哥,我去帮你牵马吧?或者我们骑马去也行,轻便,我的马术可好了。
谢文笑道:这车不用马,自己就会走的,而且比马走的快,你坐上去试试吧。
柳永年虽然奇怪,但也听话坐了进去,他正新奇车内他没见过的各种摆设,却见漂亮哥哥俯身向他而来。
柳永年还以为漂亮哥哥是要怎么样他来着,这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他紧张的闭上了眼睛,难道漂亮哥哥想清楚了,要和他坦白,然后在一起了。
然而等了半天,亲亲没等来,却感觉漂亮哥哥在他身上绑了个绳子。
绳子?绳子!怎么回事?漂亮哥哥为什么要在他身上绑绳子?
难道他最开始想的没错,这个漂亮哥哥温柔的表象全是假的,他真的是绑匪,只不过现在看他已经被软化,所以开始原形毕露了!
想也是,他在七月谷睡得好好的,却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既不知道这是哪,漂亮哥哥还一直不让他回去,这不明摆着是被劫来的,不然还能是怎么样?
但是,漂亮哥哥真的是绑匪吗?柳永年心里迟疑了一下,亏他还这么信任漂亮哥哥,认为他是一个好人。
果然莫名其妙对他这么好,还极力说服他出去玩,肯定是有所图的,现在真面目不就露了出来,真让他伤心。
柳永年沮丧的垂下了头,思考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现漂亮哥哥现在已经把他绑了,自己也无法逃脱,还要驾车出行。
如此说来,肯定是要和人贩子交接去了,却不知道自己会被买到哪里,卖去干什么?是卖到青楼,还是卖去当苦力呢?
柳永年心思纷繁,乱成了一团麻,一时难以接受漂亮哥哥是坏蛋的事实。
但是由不得柳永年不相信,现在都已经上绳子了,他如果再挣扎岂不是要动刀剑。
他的心碎了,现在不是漂亮哥哥了,是个贼人!是个强盗!
柳永年是又气又恨,气鼓鼓的,这贼人这么好看,却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真是气人极了!
虽然意识到自己被绑了,但是柳永年不敢轻举妄动,他暗暗试着挣脱了一下,发现这绳子极为结实,不是他的力气能够挣开的。
而且柳永年不知道这贼人的虚实,也不知道其实力咋样。
如果贸然行动,激怒了歹徒,最后遭殃的还是他,如此,必须得见机小心行事,找个机会才能出手。
柳永年不动声色,紧盯着谢文的一举一动,身体紧绷,生怕这贼人掏出刀来,他也有个防备。
谢文给柳永年系上安全带,见他低头,闭上了眼睛,兴许是要睡个觉吧,所以也就没打扰他,轻轻关上了车门。
谢文绕车一周,往驾驶座去,上车后他又见柳永年醒了,而且紧盯着他,也不说话,姿势略带防备,眼睛里还有气愤和伤心。
这小家伙儿心思也忒多了,阴晴云雨,变换多测,而且心里藏不住,全都表现在脸上。
这让谢文皱眉思考,自己哪里做的不周到吗?
不过还是让小家伙儿一个人去苦恼吧,反正也没打算告诉他,他也不咸吃萝卜淡操心。
谢文自顾自地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正要打火,余光却瞥见小侠客的表情迷糊起来,真是怪,刚刚不还一副要吃了他的表情吗?
柳永年见谢文给他自己也绑上了绳子,心中惊疑不定,这又是什么把戏?道上的新规矩?
现在绑匪交货还要把自己也给绑上的吗?
那他们两个岂不是都不能动弹了,现在马车关了,这车又密闭得很,半点气都不漏,他也不会开门,所以不好逃脱。
柳永年只在心里暗暗打算,等会交货的时候,得想个办法脱身溜走才是。
一旦脱身,他定然去叫捕快折返来拿人,把这一窝都给端了,这样才够解气。
谢文见小侠客不说话,也就不问,反正小侠客藏不住话,等到他憋不住了,自己就会问出来,所以谢文也不着急。
谢文看路行车,不敢不小心,因为他好多年没开过车了,所幸没有忘记太多,慢点开也没什么大事。
只是上路走走,满满熟悉感就回来了。
驱车十几公里,一路开到市中心,变换了许多风景。
起初不过郊野,偶有房子出现,也都是别墅,虽然漂亮,却也不会让小侠客惊叹。
这些房子大部分和他们山下的豪宅多有相似,不过用的却是石头,恐怕得花不少银子。
偶有异国风情的,小侠客也见怪不怪了,漂亮哥哥家的房子比这些个好看多了。
只是这马车确实神奇,居然不用耗丝毫马力,自己就能行驶,而且如此速度,真乃日行千里的宝车。
柳永年本以为这么宝贵的车,一定很珍惜,不是谁都能有的,起码也得王公贵族,封侯拜相吧。
然而柳永年却没料到,一到路上,非常热闹了起来,却有很多这样的大铁车正在行驶。
他在心里暗暗起疑,这大铁车怎么这么普遍?
这景象,一时让柳永年忘了自己被绑架了,他趴在窗口,目不暇接,路上的所有东西,除去天然的草木,其他人为之物,他都没见过,陌生的紧。
直到走近市区,远远只见几百米的摩天大楼,座座伫立,犹如树林,柳永年惊声叹出:这楼怎么这么高?
柳永年听闻四大名楼中,最高的鹳雀楼也不过二三十丈,这些楼却怎么回事。
李白口中咏的危楼高百尺,即可摘星望月,那这些楼岂不是能直达三十三重天外,可以看见太上老君咯,真个神奇也。
柳永年的眼睛忙不过来,路上实在太多他认不出来的东西,越看的多,越觉得自己见识短浅。
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他仅仅局限于七月谷那周围,实在是见不了大世面。
谢文虽在开车,却也在留意柳永年,他看柳永年在望哪个,就略微解释名字功用,让柳永年顺着话头问个不停。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柳永年也渐渐忘了自己正在被绑架。
行至市区,街上走着密密麻麻的人,柳永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各式各样的人,甚至还有黑色的人耶!
这是西域人吗?但是书上说西域人白的像鬼,金发碧眼,这人怎么是黑的咧?
直到市内的一个大商场,谢文慢慢降低了车速,他大学是在这里上的,对附近稍微熟悉一下,所以就找来了这里。
谢文见地下停车场就在不远处,于是转向驱车进了停车场的入口。
然而这行为却唤醒了柳永年,他从光怪陆离的外界中找回自己,自己现在是个被绑人质呀!怎么和绑匪聊起来了!
是了,这一定是绑匪在转移他的注意力,要让他麻痹掉,不然怎么就不知不觉到了交易地点,他还没反应过来。
这地下估计是到交易地点了,虽在闹市,还怪隐蔽,你看看,这越走,人越少,而且这里乌漆麻黑的,真是个交易的好地方 。
柳永年看着这贼人开车进了地下,门口还有拦路的人和杆子,像极了山贼的寨子,进寨之前需要盘查。
下了地下室之后,柳永年见这里不见阳光,静谧非常,一时阴暗起来,准跑不了是个贼窝!
而且这里到处都是大铁车,看来埋伏的敌人不少,他真的能逃出去吗?
谢文的行为和周遭的境况,让柳永年在心里愈发确定漂亮哥哥是个绑匪,他好难过!
此时正是白天正热闹的时候,商场里人不少,停车场里自然爆满,谢文东扭西拐,方向盘打的飞起,找个停车位实在不容易。
这些行为,在柳永年眼里就变了味道。
这贼人在这里面打转,估计正在找对接人员,他的手放在一个大轮子上左右转动,估计是在打手势联系卖家吧。
柳永年打起精神,准备好开溜,他发誓,就算拼个你死我活,也得逃出去,可不能再让田螺姑娘花钱来赎他了。
虽然柳永年觉得自己也不一定逃的出去,毕竟这里这么多人呢,不管他逃到哪个角落,估计都会被抓回去。
内心有点绝望,自己真是太不小心了,总是碰见贼人不说,还总是不长记性,对陌生人根本没有防备。
还是和人接触不多,看人不准呀!柳永年懊恼极了。
谢文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停车位,又用了一会儿才停了进去,却也是歪歪扭扭的进库。
这也不怨他,以前他都有司机接送,哪用得着自己开车,虽然也考了驾驶证,但是耐不住近十年没开过车了。
停完车,谢文取出口罩和帽子,把自己捂了个严实,免得被人发现。
其实即使这样,谢文依旧放心不下,不是他自恋,但是的确,他的身高,声音和气质实在是太显眼了,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不过已经过去了两年,大众可能已经忘了他吧。
柳永年看漂亮哥哥带上了面巾和帽子,心中突然紧张不已,看来交易人员就要来了。
这还是个秘密交易呢,这贼人还怪细心,准备的齐全,把自己捂的这么严实,不让对方认出来,好让官府找不到他头上。
柳永年的手在暗处摸索,企图找到个武器防身。
谢天谢地,柳永年摸到了一根锥子样的东西,他暗自庆幸,这东西一头尖很尖锐,作为武器够用了。
柳永年不动声色,看着谢文给自己解绑,然后下车往他这边走来。
柳永年极其紧张,精神紧绷,他想的很好,等会这贼人一旦靠近,他就上前用锥子挟持住这贼人当作人质,然后慢慢退。
这贼窝身处如此闹市,只要他出了大门,自有正义之人帮他。
谢文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正要给柳永年解开安全带,却见柳永年速度飞快,抬手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支笔,抵在他的脖子上。
谢文不明白小侠客的意思,他撇了一眼脖子上的笔,又见柳永年像是一直发了疯的小猫,龇牙咧嘴,恶狠狠地。
他抬手抓住了柳永年的胳膊,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道:乖,放下。
没想到柳永年依旧凶着一张脸,不许动,再动我就要了你的小命。哼,歹徒,现在落在我手里了吧。
现在你最好老老实实当我的人质,不然你这细嫩的脖子啧啧啧。
柳永年得意的笑了,又道:快给我松绑。
谢文挑眉,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小家伙儿可能把安全带看成了绳子,大约以为自己是个绑匪,要把他卖了来着。
如果我说我不是绑匪,你相信我吗?这东西是安全带。
谢文俯身揉了揉小侠客的头,然后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一触即逝,然后他解开了安全带道:现在可以放下了吧?
柳永年被这一吻,弄得糊里糊涂,羞得他脖子都红了,片刻他又惊醒,不对,这些都是糖衣炮弹,是让他放松警惕的。
但是柳永年心里又觉得漂亮哥哥不会骗他的,所以他面上软和了许多,低头扭捏地说了一句:你得你得证明一下你自己。
这个叫做安全带,是坐车的时候保护安全的,万一遇到了车祸,也就是被撞到了,或者撞到了别人的车,可以减缓一下受到的伤害。
谢文伸手道:现在明白了吗?把笔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