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梨反问:“白纸黑字写下的东西,难道还有假?听你这话,是不想还了吗?”
她靠着门上:“刚好,昨天内城望客居的东家来找我买酒,还说若我遇上难事,便可去找他。我记得他的姐姐好像就是知府夫人……”
内城的许多事,外城都不知,但知府夫人的身份还是许多人都听说过的。
听到她居然和知府夫人娘家搭上了关系,卢明连的心沉到了谷底。
楚云梨摆摆手:“天色不早,我去找一找那张借据。然后送去望客居,只希望知府大人能替我做主追回这笔债。”
她转身就走。
卢明连急了:“等等!”
楚云梨头也不回。
卢明连大声道:“你先别忙送,我回去跟我爹娘商量一下。尽快给你送来……絮烟,夫妻一场,你给我个机会。再有,咱们普通百姓的事,还是别劳烦衙门了。”
楚云梨关上大门,听到他在外面喊,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
他既然答应写借据,就得把银子吐出来!
……
卢家夫妻送走儿子后,心里颇为忐忑。卢父眉心皱得能夹死是蚊子:“那些都是传言,谁知道絮烟怎么想的?万一她是被儿子伤得太狠不想再嫁呢?”
卢母摆摆手:“你这是最坏的结果。你怎么不想他确实是放不下明连,看到明连上门后欣喜若狂,直接把人迎进去呢?如此,咱们家就该准备……”她暗示地看一眼后院:“要尽快把那解决了。”
卢父被她这么一劝,深觉有理。
之前儿子儿媳还未闹翻时,儿媳居然为了儿子去苏家讨好那对母女,可见她感情之深。
夫妻俩越想越美,已经想到卢家酒坊的规矩,比如这门手艺,以后只传男不传女……卢母一抬头,就看到了有个浑身湿透的人从街上过来。
仔细一瞧,发现那人竟然是儿子。卢母满脸诧异,上前问:“怎么弄成了这样?”又抽抽鼻子:“还一股菜味儿!”
楚云梨请了不少人酿酒,又请了厨娘做饭,中午的那顿,吃饭的足有二三十人,这盆洗碗水浓得很。
卢父上前,看到儿子手中湿透的纸包:“你这是路上就被人泼水了呢,还是林絮烟泼给你的?”
卢明连可不想留在外面被人围观,急忙忙奔进门,:“林絮烟!”
闻言,卢母一脸诧异。
她只以为儿子是失足落水,或者是别人没看见泼他一身水。林絮烟在卢家时,一直是个温柔性子,还有些逆来顺受。怎么敢做泼水这样的事?
“你惹她了?”
卢明连进门之后直接找了干爽的衣衫进门,准备换下身上的湿衣。听到这话,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我没有!拿着礼物还没上门,她就一盆水给我泼过来了!并且不是误伤,她还主动承认了的!”
卢母心里有些不安:“她不答应收礼物吗?议亲的事,你觉得会顺利吗?”
卢明连飞快换下身上的湿衣,出门后正色道:“不答应,不会顺利。你别说再结亲了,她如今和内城的望客居东家认识,方才我回来时,她突然想起我们家欠的那张借据,非要我们还。还立刻就换了衣衫去内城告状。”
“所以,要是不想缠上官司,你们是不是先把这银子筹来还给她?”
卢母:“……”等于儿子跑这一趟没能得偿所愿不说,还挨了一盆洗碗水。完了还得还上一百两银子。
说实话,卢母从头到尾就没打算把这个银子拿出来。她早就打算好了,就算林絮烟不肯回头,这个银子就一直欠着。
她做梦也想不到,如果才短短一年不到,林絮烟就认识这么贵的人了。
她有些无措,看向卢父:“你觉得这话是真是假?”
卢父也喝过林絮烟酿的酒,里面的最好的引来内城的那些贵客,完全是有可能的。
他不想还,踌躇半晌:“还是筹来还了吧。”
“要尽快,越快越好。”卢明连催促道。
卢母:“……”
楚云梨说的要送衙门是真的,如果卢家真的不还,她就会着这个借据去衙门,非得把这个债追回不可。
她正准备出门,做饭婆子就进来禀告:“卢家人到了。”
楚云梨扬眉,颇为满意卢家人的识趣。
卢母确实是来还债的,进门就把一百两银票放到了桌上:“这是还你们的,衙门那边,可千万别去了。”
楚云梨伸手接过,顺手将借据递出:“咱们两清了。天色不早,你赶紧回吧。”
卢母:“……”
“絮烟啊,都是做生意的人,我也知道生意上的难处。尤其你还是个姑娘,往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你和明连夫妻一场,是他对不起你,让他帮你的忙赎罪,他会很高兴的。”
楚云梨摆摆手:“我不想看见他。难道你为了他高兴要让我自己憋屈?”
卢母也算看出来了,前儿媳对她一点基本的尊重都没,对着儿子,也再无留恋。
她心里直直往下沉:“絮烟,别说这种话。”
“这是我家,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不乐意听,可以走啊!”楚云梨看着窗外:“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没这么容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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