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应了声, 将碗筷收回去。
秦妍书这才转回来,接着道:“可是有何问题?”
萧昱挑眉道:“那倒没, 我以为你只看刑律史书。”
秦妍书垂眸:“王爷笑话了, 妾身只是区区妇道人家,识得三五字已是幸甚。”
还妾身……萧昱哑然。这般模样,分明还带着气呢。
他伸手掐了掐她脸蛋:“还生气?”
秦妍书撇过脸去。
萧昱轻哼:“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你倒使起小性子了。”
这话说的。秦妍书气不打一处来, 思及这人的脾性, 好歹是把将要脱口的话咽了下去,只垂眸道:“是, 妾身知错。”
萧昱无语:“你倒说说,你哪里错了?”
秦妍书:……
萧昱见她哼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底闪过抹笑意:“看来, 爷不在的时候,你做了很多事。”
长贵的脑袋点得那个激动。
秦妍书暗瞪了他一眼,僵着脸转回来:“王爷说笑了,妾身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做什么事。”
萧昱勾了勾唇,正想说什么——
秦妍书懒得跟他打机锋,抓起桌上筷子往他手里一塞:“都这个点了,您该饿了,还是赶紧用膳吧。”
萧昱怔了怔,哑然失笑。
他也确实饿了,干脆撂下话题不说,转回来开始慢慢吃起来。
秦妍书松了口气,捧着茶盏慢慢啜饮,眼睛无聊地四处扫视,正好将青竹红着脸偷覰萧昱的举动收入眼中。
她瞳孔下意识一缩,立马将视线收回来,定定地看向手里的茶盏。
虽然她动作小,杯中茶水漾出几圈水纹,撞到杯沿后反回来,将规整的水纹打散……
“妍书?”
秦妍书倏地回神,抬眼看去。
已然用罢饭的萧昱正疑惑地看着她:“想什么呢?”
秦妍书看了眼已然收拾干净的桌子,放下空掉的茶杯,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萧昱看了她两眼,也不追问,端起茶抿了口,问道:“说说,怎么突然住到这里来了?”
秦妍书随口道:“庄子清净。”
京城里为何不清净,萧昱自然知道。他点点桌子:“我是问你怎么住到这么偏的院子里。”他脸上带着几分不赞同,“听说你还天天去后山?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倒好,还往危险的地儿凑。”
秦妍书一脸无辜:“妾身没住这儿,妾身只是在这歇个晌。”
萧昱皱眉:“别顾左右而言他。”
秦妍书瞅了他一眼,解释道:“后山现在挺好的。林子让人铲了,庄子里还加养了许多猎犬,安稳着呢。”
这般劳师动众?“你在后山种了什么?”
“花啊。”
萧昱:……
问一句应一句的,还不如自己去看看。
萧昱干脆起身:“让我看看你折腾了什么。”
秦妍书自然无不可。
俩人一前一后出了庄子,萧昱就皱起眉头。
庄子后方的林子果真全被铲了,从庄子到山前的安坊溪之间,被整出了一畦畦的地,上头栽种着——
野花?
一丛丛排列整齐,还零星开着紫色花朵,看着像是那么回事,可确实是野外寻常可见的野花。
溪边卵石地还搭着几排晒架,像是在晒着什么东西。
甚至这大中午的,还有农妇健仆在山脚下阴凉处开垦着新地。
在外围,有仆从牵着猎犬四处走动巡视。
萧昱眯了眯眼,回过头:“你花这么大工夫种这些野草作甚?”
秦妍书撇嘴:“这是地丁。”
“有用?”
秦妍书点头:“《纲目》有曰,地丁苦辛,寒,无毒,入肝、脾二经,主治一切痈疽发背,疖肿瘰疬,无名肿毒,恶疮。”顿了顿,她补充,“除了入药,幼苗和嫩茎还可炒食,做汤、和面蒸食或煮菜粥亦可。”(注1)
萧昱皱眉:“你喜欢这味菜?”
秦妍书无语:“妾身再喜欢,也吃不下这么多吧?”
“所以?”
“这是要拿去卖的。”
……卖?
萧昱呆住了:“你想经商?”
秦妍书转头看他:“有问题?”
萧昱想了想,点头:“你喜欢就行。”
闻言,秦妍书终于露出几分笑意,她转头:“青萱?”
跟在后头的青萱偷覰了眼萧昱,将手里的帷帽展开,帮她戴上系好。
萧昱疑惑,还不等他发问,就见秦妍书接过青竹手里的小花锄,提起裙摆,走下田垄。
萧昱皱了皱眉,这才仔细打量她身上的穿着。
秦妍书今儿穿了身竹根青的旧裙袄,连鞋子都是厚底儿的,加上那帷帽跟花锄……
萧昱皱起眉,跟着走下去:“你要做什么?”
秦妍书回头看他一眼:“干活。”完了也不管他,弯下腰开始查看畦里地丁的生长情况。
萧昱扫了眼战战兢兢跟在后头的青竹青萱,压着脾气问道:“你亲自干活?”
“嗯。”秦妍书随口应了声,她似乎发现了什么,蹲下来,拿起小花锄在田里挖了两下,回头吩咐青竹,“这两日有些干了,晚些让人补浇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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