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城往西走, 一路过去都是还算热闹的城镇, 接连几天,他们一行都能找到不错的客栈落脚。
虽然车马颠簸,所幸秦妍书不是那等认床的人,好歹是休息得不错。
萧昱除了第一日与她同车, 接下来几天,都把他那马车当成了书房, 每日里召见不同幕僚、侍卫。秦妍书则单独领着丫鬟坐在自己车架里。
车队人多, 秦妍书还是细心地发现了萧昱身边的侍卫似乎隔几天就有生面孔。
她不否认萧昱的心智和城府, 可明昭帝正值壮年, 诸位皇子也是不容小觑……萧昱胜算实在不高。
算了下上辈子萧昱被圈禁的时间, 秦妍书长叹了口气。
陪着她在马车里的青萱听见了,忙问她:“主子可是闷得慌?”
秦妍书回神, 摇头:“不会, 看看风景挺好的。”她这是实话。
车架颠簸,不宜看书,除了下棋、说说话, 她除了偶尔闭目养神, 其余时候就是看外头风光。
她前世被困在狭小偏僻的院落里好几年, 抬头只能看到头上几分天恐,院子里连棵树苗都没有, 每日里只能发呆……
她对这些草木山川,比旁人要多几分热切和喜爱。
此时正值冬末春初,残雪未消、寒意未褪, 四野尽是枯黄草木,又有那零星芽儿冒出枝头,灰蒙蒙中点缀着点点嫩绿,萧瑟中蕴含生机。
她每日都能从那相似又不同的景色里发现个中意趣。夜晚投宿安置之后,有时间还要将所见之景描绘下来。
她甚至想,倘若萧昱不放弃帝位,或许后半辈子都得靠这些见闻聊以度日,哪里会嫌烦闷。
故而青萱这般问,她自然摇头。
青萱却没忽视她适才的叹息。想了想,她有几分犹豫:“主子可是在担心后头那两位?”
秦妍书哑然:“好端端的,怎么提起她们?”
青萱却以为猜中了,安慰她:“主子,您是正妃,不管如何,她们也越不过你去。再者,奴婢跟在您身边这么久,看得分明,王爷的心啊,在您这儿呢。”
秦妍书哭笑不得:“你倒是比我还担心。”
青萱吐了吐舌头:“奴婢才不担心呢,出门这么多天,王爷眼角都没扫她们一眼,有什么好担心的。”
秦妍书怔愣,继而失笑摇头。亏她还以为自己足够淡定……连丫头都看出来了,萧昱呢?她恍惚了一瞬,收回思绪,对上青萱担忧的神情,她笑笑:“我知道,别担心,我知道的。”
她死过一次,虽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却会努力让自己不要在意。
情爱虽重,不及性命,不及自由。
萧昱若是走上辈子的老路,她将来的日子……
或许,她该想法子劝劝萧昱。
***
午后,去前头探路的护卫回来报——前头有小村,可借宿农家。
长贵忙带上一大队人快马前去。农家简陋,他们得提前过去准备着。
萧昱一行则继续慢慢悠悠行进。
抵达村庄的时候,正是炊烟四起。
村庄小,长贵费了些银钱让人腾出几间屋子,最好的村长家是给萧昱和秦妍书的,幕僚们及宫里赏下的两位美人则住在邻近几户人家家里。
秦妍书第一次亲见这种农家小院,又是与京城庄户屋子大不相同的风格,新奇得不得了,绕着各个屋子转了一圈,才心满意足。
提前过来准备的素心笑眯眯跟在她后头,见她终于坐下了,遂开始向她禀报各种安排——此时的素心已是嬷嬷装扮,她男人赵泛雄早在她们出京前就已被萧昱派往峸州。
此行人多,除了每日探路、安排落脚处,其余吃穿用度,萧昱全交给了秦妍书打理。故而她每日刚落脚、用膳前是最忙碌的时候。
而那萧昱,照旧是安顿下来后就不见了人影。
秦妍书习以为常,问清楚这村子情况后,让下人去跟村里买了些鸡、蛋及新鲜菜蔬,今晚吃一些,回头还能带一些上路——萧昱说了,接下来或许会经常露宿野外。住的地方没法子,吃的地方她就尽量准备好吧。
再把侍卫、下人们今晚的住所安排好,晚膳就准备好了。
萧昱仿佛闻着味儿般走回来,与她吃了顿午膳后又再次消失不见。
秦妍书也不在意,领着素心、青萱在村子里到处晃悠,瞧见什么都觉得有趣。
村里各家各户也吃过晚饭。一群小孩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呼啦啦奔到田间,寻了个背风处围成一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秦妍书好奇不已,带着人凑过去,见他们拿着棍子在掏挖冻得结实的田地,遂好奇询问。
这儿已经远离京城,她们此行留宿也并没有表明身份,村里人以为她们只是途经此处的大户人家,对他们虽有些忌惮,却并不害怕。
大人淡定与否,小孩子最门儿清,大人下午说了不许到处乱跑冲撞贵人,吃顿饭他们就将之抛诸脑后,偷摸着跑出来撒欢。
这会儿他们正是在挖洞打算窑地瓜。
秦妍书哭笑不得。这才刚用过晚饭,太阳都快下山了,怎么这个点还要捣鼓吃的?
不过孩子们高兴,她也不说什么,还怕扰了他们兴致,特地带着人退远些,悠哉地在附近边散步边看这群孩子玩泥巴。
“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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