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今儿是什么日子您忘了么?”
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多,江少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到沃怀提醒道,“边关大捷,韩将军班师回朝,今日抵达盛京,穆姑娘是去迎接韩将军了。”
南渊领土辽阔,国内政通人和,可是边境之乱却延续了数十年,先帝爷在位时,主张和谈,南渊和北齐之间倒也相安无事了三年五载,可先帝爷驾崩以后,北齐便蠢蠢欲动起来,时不时就不顾两国盟约,公然跨过界线挑衅,侵扰边境的南渊百姓。
两年前的冬天,数十名北齐武士在一个雪夜里渡河越界,教边境守将发觉,双方大动干戈。时任边境沧州的将领镇边将军岳铮得到消息,亲自领着部下应敌,北齐武士力有不逮,提出和谈,岳铮顾念两国邦交,带着两个亲随赴约,却不料北齐人明和谈暗设局,埋伏杀害了岳铮。
消息传回盛京,惠安帝龙颜大怒,生平第一次公然忤逆摄政王,执意发兵讨伐北齐,当时站出来毛遂自荐的不是旁人,正是昔日定国将军的部下韩彰,也就是穆湾湾的亲舅舅。
韩彰领兵出征,一仗打了两年,月前北齐兵败退回边防河对岸,主动提出朝岁纳贡,边境这才彻底稳定下来。
韩彰打了胜仗,接到惠安帝的旨意,自班师动身那日就传信到了盛京,告知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如此一来,穆湾湾自然也对舅舅回京的日子清楚得很。她素来亲近韩彰,当初韩彰出征,其妻女也随军奔赴边境,甥舅阔别两年,穆湾湾对于舅舅的凯旋可谓“望眼欲穿”。
从城门外夹道欢迎凯旋之军的人群中挤到前排,穆湾湾伸长了小脖子朝路口望去,但只见尘土激荡,马蹄声与铠甲摩擦声齐鸣,韩家军军旗在漫天尘烟中依然红得灼目。
大军行近,穆湾湾看见了骑马走在前头的魁梧男子,眼睛里迸出明亮的光彩,不由拼命地挥动自己的胳膊,兴奋地喊道:“舅舅!舅舅!”
韩彰一早就注意到了人群前面熟悉的小姑娘身影,他就知道,依着小丫头的性子不会错过这样的人热闹。但是大军进城的步伐不能停下,韩彰端坐在马背上,朝自己的外甥女儿眨了眨眼睛,也挥手回应了一下。
等到大军行进城内,前来迎接的百姓也跟随大军的步伐往城内涌去。忍冬和慕夏护在穆湾湾的身侧,见她依旧呆在原地,就有些疑惑了。
“姑娘,舅老爷已经进城了,要不我们也回去罢。”
慕夏也附和道,“对的,舅老爷想来还要进宫,老爷和夫人已经在府里筹备接风宴了,姑娘不如回去等着?”
对于两个小丫鬟的话,穆湾湾只充耳不闻,仍朝着方才大军行来的方向张望,嘴巴里小声地嘀咕着,“怎么还没有来呢?”
慕夏更疑惑了,“姑娘在等谁呀?”
穆湾湾道:“舅母和婉儿表姐还没见着呢。”她注意到大军的队伍里只有搬运物资的车马,并无供人乘坐的马车,而舅舅既然冲她眨眼示意,可见舅母和表姐是落在大军后头的。
穆湾湾在原地踱了踱步,过了大半晌的功夫,终于看见路口的方向过来一架马车,马车的棚顶上悬挂着写着“韩”字的灯笼。
马车在穆湾湾主仆的面前停下,车帘掀开,露出一张穆湾湾熟悉的、挂着亲和笑容的脸庞,“湾湾!”
“舅母!”穆湾湾欢快地跑到马车前时,韩婉儿也探出身来与她招呼,穆湾湾见了,更兴奋了些,“婉儿表姐!”
韩夫人瞅了瞅小姑娘主仆空荡荡的身后,知道她是徒步出的城,便立刻将人迎上了马车。从沧州到盛京的路途遥远,为了让妻女少受颠簸,韩彰特意准备了一架宽敞舒适的马车,因此,载上穆湾湾主仆亦是绰绰有余。
韩夫人看着小姑娘洋溢着喜气的小脸,心下生出些感叹,“两年了,我们湾湾也长成了大姑娘呢。”
“舅母,我可想你们了,给你们写信,也总不见回音呢。”边关战乱,那些信即便真的寄到了沧州,韩夫人瞧了,也顾不得回信。看着小姑娘埋怨撒娇的模样,韩夫人的心软成一片,只搂着小姑娘哄了几句。
马车进了城,车夫询问起是否直接回府,韩夫人看了一眼正跟韩婉儿凑在一块儿说体己话的穆湾湾,扬声道:“去侍郎府。”
穆湾湾听见这一句,抬眼迎上韩夫人揶揄的视线,吐了吐舌尖,有些不好意思了。
母亲放她出门时可不就是叮嘱了自己,接到舅母和表姐以后,将人直接带回家么。她这半路上光顾着说话,倒险些将这个给忘了。
这时候,韩婉儿突然有些好奇地出声问道:“怎么今日只见了你一人出城呢?”
“我哥哥如今在太学,给渝亲王做伴读,今儿出不了宫呀。”
韩婉儿抿嘴一笑,“我说的不是皓表哥。”
“那是谁啊?”穆湾湾有些迷糊了。
“呶,就是总跟在你身后的那个尾巴啊。”
“你是说江少洵?”穆湾湾对于韩婉儿的描述还是很受用的,于是便将连日来盛京城里发生的几桩事儿捡着重要的点说给韩夫人和韩婉儿听,末了只道,“江少洵知道了倒想来,可惜他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有着躺呢。”
看着小姑娘幸灾乐祸的模样,韩婉儿也忍不住扑哧地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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