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女子脸色苍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待听见穆湾湾的话才堪堪回神,紧跟着就双膝跪在地上磕头,连连谢恩,“多谢你们的额救命之恩,多谢多谢!”
穆湾湾何曾见过这番阵仗,倒被她惊得往后退了半步,反应过来后赶紧弯腰扶了素衣女子起身,“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不算什么。”
“穆湾湾。”
江少洵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穆湾湾循声回头,就将江少洵站在原地,眉宇之间一片清冷,但却朝她抬了抬胳膊,语气温软地道:“我伤口疼。”
一听这话,穆湾湾哪里还顾得上继续安抚那素衣女子,当即折回江少洵的身边,一刻也不敢耽搁的领着他朝不远处的医馆奔去。然而,进了医馆,坐堂的大夫被穆湾湾急急忙忙拽到江少洵的面前,好容易稳住气息,掀开了那沾染血迹的宽大衣袖,凝目一看,很快就收回了手,哼了一声。
“我当是小命不保,一时三刻就要去见了阎王,结果就这?”那刀伤长是长了点,但也就划破了些血皮,值得他抛下内堂的伤患匆匆赶出来?但所谓医者仁心,那老大夫念了几句,还是亲自取了纱布和金疮药塞到了穆湾湾的手里,“把伤口清洗下,涂些药,包扎下,三两日的功夫就好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朝内堂走去。
“齐爷爷你……”
不等穆湾湾开口说完话,那老大夫复又转过身来,指了指江少洵的胳膊,“丫头,再不包扎,人这伤口可该就痊愈了。”
穆湾湾抱着金疮药和纱布看向江少洵,视线在他的胳膊上逡巡,小脸上的愧疚之色褪去,倒是多了几分狐疑和被欺骗的不悦。后者敏锐地捕捉到了小姑娘的神态变化,当即蹙眉叫唤了声,抱着胳膊迎上穆湾湾的视线,桃花眼轻眨,眼中颇有几分可怜之色。
“疼,真的疼。这可是真刀真伤来着,伤在我身上又不在齐老头身上,真的可疼了。”
穆湾湾且信且疑,亲自替他捋起衣袖束好,用医馆跑堂打来的清水小心翼翼地擦洗干净伤口,然后一点一点地将金疮药涂上。诚如齐老大夫所言,那刀伤的确不深,可长长的一道映入穆湾湾的眼帘,却也教她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巾布。等闲她刺绣时戳破了手指头都觉得钻心蚀骨的疼,更遑论这样的刀伤?因此,在缠纱布时,她手下力道极尽温柔,若非江少洵提醒她多用点力道,这伤口非得重新包扎一回不可。
明月楼一顿饭,吃得江少洵见了血光之灾,本来觉得自己占理的穆湾湾这会儿已经完全顾不上计较过去一个月的事情,和江少洵同乘回府的路上,只掰着手指在他身边叮嘱道,“按时换药包扎,胳膊不能碰水,不要吃辛辣的食物,不要提重物,最好这几日也不好提笔写字了,不如再向书院请几日的假,把伤养养好?”
江少洵起初还颇为享受小姑娘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心,可见她小嘴张合,说出这么一溜的嘱咐,顿觉无奈起来。他忍不住将被缠得严严实实的胳膊往小姑娘眼前送了送,“小丫头,这是左手。”
“还有,若你真的放心不下,就由你来负责?”江少洵挑眉笑问道。
穆湾湾:“外面日头正盛,你为何在此说起了梦话。”
今日是她冲动出头,连累了江少洵受罪,故此,她心内多了几分歉疚,可这并不是要竖根杆子教这家伙顺杆而上的。
外面马车停下,穆湾湾直接起身朝外走,跳下马车,然后回身看向跟着走下来的江少洵,伸出右手比了个数字,“呶,你还欠我一二三四五六顿明月楼的酒席,等你伤好了,可不许抵赖!”
江少洵道:“凭着这条胳膊,难道你不该回请我两顿?”
穆湾湾连连摇头,“两码事,两码事。本姑娘亲自为你包扎伤口,可不比饭菜更珍贵?”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响,她瞄了一眼长街的不远处,一驾熟悉的马车慢慢地由远及近,“我爹爹回来了,不和你说了,先走啦。”
说完,冲着江少洵晃了晃手,提着裙子飞快地跑进了府门。
而江少洵站在原地,目送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影壁拐角处,收回视线后转身,恰对上弯腰站在马车上的穆侍郎投过来的冷冷目光。
他下意识的抬了抬受伤的胳膊,厚着脸皮朝穆侍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穆叔,你回来了啊!”
穆侍郎的视线被江少洵那缠得圆滚滚的胳膊吸引住,若搁在以往看见江家小子受伤,他第一反应就是臭小子惹是生非、活该极了,可这一回穆侍郎的关注点直接跑偏。但见他目露鄙夷之色,十分嫌弃地道:“你这是包扎的伤口,还是包的粽子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江少洵:您女儿给包的粽子,多好看!
穆侍郎:你也是瞎了心。
第19章 chapter 01
江少洵胳膊上的伤口不深,原本很快就可以拆了那一层包扎,可偏偏他瞧着那被穆侍郎称之为“粽子”的胳膊,思量许久,抬手阻止了沃怀给自己拆纱布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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