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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拯救我这只迷途的羔羊。”西奥多在告解室和神父说。
    教堂的告解室设计很独特,求赦免的信徒和神父彼此看不见,也就能放心且大胆地说出内心的罪过。西奥多最近因为奥德丽的事情烦着,很莫名,但是他也抗拒不了。
    “我不知道我是否该答应一个女人的请求。”他低着头说。
    “什么请求?”
    “那个女人要我帮她杀了她的父亲。”
    “孩子,那是不对的。马太福音中,第五章的二十一节里说了不可杀人。凡杀人的,难免受审判。”
    “我知道,我知道!我想知道我是否也会下地狱?我曾经杀了很多人。天父是否会怜悯我,是否会对我网开一面?”
    西奥多说到激动处,脸上多年前的旧疤似乎在隐隐作痛。虽然他知道那是假象,但是想到自己违背了慈父的意愿这么多年,他内心无比焦灼。
    “孩子,为什么你要帮那女人杀人?你该晓得,这是不对的事情。”
    西奥多差点就要说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起了想帮奥德丽杀了约书亚的念头。但是他不能撒谎,他想到几日前她潸然泪下和一直以来都如此坚定要杀了父亲的决意模样,尽管他到现在也不清楚她的理由,他也不曾追问。
    他的告解还没结束便停了。
    “呕……”
    一阵呕吐声从奥德丽的房间内传来。戴维斯已经多日都睡在她家的沙发上,他几乎是反射性地跳了起来冲进她房间。果然,她吐了满地都是。
    “哦我的天……”戴维斯才进房就闻到冲鼻的味道。他捏着鼻子离开房间替她接了杯水,然后他爬上床的另一边拍着奥德丽的背,喂她喝下。又说,“今天我不准你再喝酒了!”
    奥德丽顾不上地毯上那滩呕吐物,单脚蹦蹦跳跳地随便换了套衣服就去洗漱。戴维斯跟在她身后问你要去哪?她说:“我要去见我母亲,我梦到她了!”她手忙脚乱,连头发都没梳就拎起车钥匙。
    “我开车吧!”戴维斯抢过钥匙,带着奥德丽回家。
    到欧森家之后,戴维斯跟奥德丽一起下车,但是在进屋前她让他在外面等。
    奥德丽没有家里的钥匙,因为约书亚换了锁,也没给她配一副新的。她从前后门的窗户查看,发现客厅没半个人便从后门的窗户爬进去。
    他不在家吗?奥德丽心里打了个问号,她觉得有些诡异便悄悄地上阁楼。但是都还没走近她就听见母亲泰勒的惨叫声,她连忙冲上前把门打开。
    “住手!约书亚,住手!”
    奥德丽哭喊着,她试图拉开父亲掐着母亲脖子的双手,但是敌不过他,反倒被他狠甩了几巴掌。泰勒动弹不得,奥德丽被约书亚推到床上去,他坐上她的腿并用手来回抽打她的左右脸。
    “为什么要阻止我跟我美丽的妻子的对话?小奥,你来的时机点真不对!”
    约书亚一边打一边咒骂奥德丽。泰勒毫无血气的脸除了斑点血丝还夹杂着泪痕,她拦不住暴怒的男人,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打也叫不出声音来。
    奥德丽的脸被打肿了,鲜血从鼻子流下,她没有任何力气去抵抗或承受。约书亚大汗淋漓地喘着气,发现女儿已经不再挣扎只剩眼睛还在眨着便放过了她。
    “我告诉过你了,小奥,不要打扰我跟你母亲。我也告诉过你不要想着跟别人求救,到时候死的就不会是你!现在,离开这间房间!”
    约书亚拖拉着奥德丽离开,把她当垃圾一样地扔到房外。
    奥德丽不知道她怎么走下楼的,但是当戴维斯看到她这副惨样便晓得为何她会如此憎恨她父亲。
    戴维斯对奥德丽说了德维托跟她说的一样的话。他们都让她去报警,但是她不要,她怕约书亚真的会带着母亲一起死,也怕约书亚最后只是被关在监狱里。
    奥德丽从来要的都只有约书亚能去死。
    奥德丽脸上的伤要养很久,鼻青脸肿,全身都疼,她跟威央学院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她足不出户,学院开学之后,知情的戴维斯天天下班了就去她家陪她。
    有时戴维斯也会在奥德丽家附近碰到在玩耍的麦克。看到麦克了他便知道西奥多或许也在这里,但是戴维斯很犹豫到底该不该告诉他这件事。
    但是顾忌到奥德丽的意愿,戴维斯最后还是没有说。
    西奥多在奥德丽家附近并不是巧然。
    西奥多在康威市的每个区里都设了间专门接委托案的小小工作室,由于奥德丽不知道这间工作室的存在,他也从没提过,她才会每次都去迪尔区找他。
    只是西奥多发现自己最近很频繁且更愿意来巴克区。
    偶尔西奥多去工作室之前,他瘦长的身影会站在通往奥德丽家的巷子口前看几眼。
    虽然因为原则问题西奥多不愿意接下奥德丽的案子,但是自从去告解之后,他就默默开始深入调查约书亚欧森这个人。
    连恩被派去约书亚的家几次,但是多次下来都没有什么结果。西奥多手上唯一的线索也只有奥德丽说的那句:“约书亚不像你们看起来的那样和蔼可亲。”
    “德维托先生,是马可先生打来的电话。”
    还在别墅里想着约书亚的事情时,连恩拿着电话走近西奥多这么说。他没拿电话而是问:“他有什么事吗?”
    “马可先生或许是要跟你谈谈史丹的事。”连恩恭敬地回道。
    “那件事跟我没有关系。该说的我都跟奥德丽说了,你帮我跟马可先生说清楚了。”西奥多不愿再跟史丹的事有纠缠,点了烟之后就起身回房间。
    麦克也在此时跟上父亲的脚步。西奥多察觉到儿子似乎想跟他一起进房间,他便蹲下来说:“怎么了?想念你母亲了吗?”
    麦克咬着小嘴唇摇摇头。他摇头时,那头西瓜皮也跟着晃了几下很是可爱。西奥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地说他还要忙,让儿子先去玩。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会再去巴克区?那里有我的朋友,还有奥德丽。”
    西奥多怔了怔。他站起来,把儿子抱在怀里问:“你在这里也有很多朋友,不是么?”麦克说,对,但是我很久没看到奥德丽了。
    “奥德丽有她的工作,跟我一样。”西奥多说。
    “但是她不是傻子吗?她连烟火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呢!”
    西奥多笑了出声,又皱着眉头说:“不,她不是傻子,她是文学教授,她读过很多书,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不像我,对书并不感兴趣。所以麦克,你不能这么说她,明白了吗?”
    麦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后,西奥多就放下儿子看着他走远。
    西奥多的房间很简单也很冷清。衣柜旁有面比他还高的镜子,他走近后认真地看着自己的脸。他脸上那条从右眼角延伸到嘴角边的疤真的很深,虽然结疤了,但是仍让他的脸看上去凹凸不平。这是当年他逞凶斗狠的结果,生活太平了多年,儿子麦克在他身边,他希望自己能至少为了儿子不再往身上添加任何不必要的新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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