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懂,麻烦的事情还很多。”温月明颇为忧郁,“我是为了阻止更大的麻烦”
温爱警铃大作:“你做什么事情了?”
“我这也不是为了不给爹惹麻烦吗,这种祸害自然离我家远远的才是。”
温月明一本正经地糊弄着。
“你不知,程求知焉坏得,依我看今日就是故意来的,他这个军师脑袋难道预料不到最坏的情况,还特意挑今天来,敢在爹面前耍心机,我看迟早完蛋。”
温爱斜了她一眼:“那你还上钩,若是被太子知道同乘马车是你的计划,我看你才要完蛋。”
“他又没发现我,再说了陆停笨死了,不会发现一样的。”
“你确定?我瞧着怎么不像笨人。”温爱想起洞穴中那人的气度,神色怪异地看着她。
“以前是挺笨的。”温月明扣扣下巴,犹犹豫豫说着。
“那你觉得他和以前还像吗?”
温爱冷不丁问道。
温月明一顿,仰着头和他面面相觑,随后慢吞吞说道:“是有一点差别。”
“是一点吗?”温爱心中警觉,不死心地确定着。
温月明眨了眨眼,比划出一个小拇指的长度:“就这么点。”
“那你还这样!这不是给你,给爹惹麻烦吗。”
温爱心如死灰,恨不得把妹妹摇醒。
“你今日怎么竟做糊涂事。”
“我就是瞧着殿下,有些……”温月明沉默片刻,扣着温爱衣服上的花纹,小声说道,“怪可怜的。”
温爱性子温和,闻言不由呆了一下,随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今日假山里听着那些话,确实有些可怜。
“罢了,下不为例,之后还是保持远远的距离为好。”他认真强调着。
“尽量吧。”温月明一向不对家人撒谎,含含糊糊地应下。
若是陆停自己识趣,她自然是敬而远之。
幸好温爱并不是多疑的人,只当她真的知道了。
“对了,刚才程求知莫名其妙与我说殿下之前大病一场,失去了一些记忆,叫我多多包涵。”
温爱不解:“我和殿下并未共事过,他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温月明脚步一顿。
她怔怔地想着,随后那点错愕吃惊被惊喜所掩盖。
陆停的所有怪异之处都得到了解释。
为何见她眼神奇怪,为何性格大变。
——原来他失忆了!
“我就瞧着程求知像一个大好人。”
她猛地拍手,一扫刚才的颓废懒散,就连之后见了温赴都笑脸盈盈,一副骂不还口的乖模样。
程求知还不知自己从焉坏到大好人只用了半盏茶不到的功夫,此刻正眉心紧锁,觑着殿下的脸庞,一脸惊疑,试探问道。
“殿下是算准了娘娘会出手相助吗?”
陆停站在花菱窗口的罗汉床上煮着茶,暗沉的玄色圆袍穿在他身上多了点与众不同的精致。
他注视着红泥小炉上的袅袅细烟,上扬的凤眸微微眯起,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我以前与娘娘认识吗?”
对面的程求知捏着棋子的手一顿,开始缓缓做局,眉间都不曾动一下。
“娘娘幼时体弱,在江南修养,殿下十岁前在內宫,十岁后在西北,自然是不认识的。”
只是陆停面无异色,动作极稳地为两人各自倒了一盏茶,优雅轻盈。
他大病一场后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人。
他也曾想了许久,却毫无头绪,直到见到温月明那一刻,心中痛如刀搅,便在刚才听着程求知的话也觉得难受。
为何会觉得她会帮自己?
大概是鬼使神差吧。
可当真是鬼使神差吗?
陆停捧着茶盏的手缓缓收紧。
他的目光落在腰间那枚和田玉玉佩,冷不丁想道。
作者有话说:
陆停:我的茶好喝吗?
我这么大的存稿,pia一声就没了,呜呜呜,明天晚上九点更新,以后不出意外都晚上九点更新了,呜呜呜,对不住了qaq
第六章
月贵妃出宫的车辇并非是凤驾,可仔细看去整辆马车依旧华丽奢贵,千金一尺的薄云布做的车布即使落满雪也不会加重车内的湿气。
驾车的两个小黄门相互搭把手,在马槽里倒着金贵草料,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拉车的高头骏马。
“先来吃饭,温夫人今日寿辰,娘娘和大郎君给每人都发了一两银子和三碗菜,我买了一坛子酒,先来吃饭吧。”
背后传来一个爽朗热情的声音,扭头看去,是穿着温家服饰的下人。
“娘娘果然心善。”
“可不是,先来吃饭吧,估计今日要呆一会儿的。”
“这马不看着吗?”
“没事的,都在府中怕什么,先吃饭吧。”
“是啊,草料都倒进去了,那些金贵小祖宗自己能吃,看样子等会还要下雪,去里面吃吧。”
三人相互招呼着,结伴去了马房内吃饭。
马厩里很快就安静下来,被金贵养着的骏马慢条斯理地吃着草料,只见马槽上突然倒映出两道影子。
它颇通人形地抬眸看了一眼悄无声息靠近它的人,扑闪了一下大眼睛,嘴巴刚一张开,就被塞进一块方糖。
“好俊的马。”来人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它的额头,赞叹道,“真乖。”
“西域来的贡马,娘娘喜欢,圣人便给了她五匹。”
陆停卷着鬃毛上的细绒,闻言讥讽着:“前线一马难求,后方不过是博美人一笑的玩物。”
程求知不敢接话。
“上车吧,小心被发现了。”他岔开话题说道。
那马颇有眼力见,一个劲地往陆停怀里蹭,程求知又给塞了一块方糖,这才哄住这个马祖宗。
两人如来一般悄无声息地上了马车,车帘微微晃了一下,很快就再一次陷入安静中。
素色软靠让整个车厢都格外绵软,一本西北地方志掀开几页被扔在茶几上,空荡但又舒服。
“先生对今后可有想法,温赴不过是在观望,也许只能月贵妃有子才会入局。”
陆停的目光留在那本地方志上,随口问到。
“宫外的那些士兵还未有安排,殿下还未入朝,老师自然不会站队。”程求知镇定,显然对今日的一无所获并不在意。
“那先生今日为何要来?”陆停问。
程求知捏着胡子,仙风道骨地说道:“为了让太傅知道殿下的心。”
“先生觉得马车的主人当真是愿意送我们一程吗?”
程求知一愣,瞧瞧觑了他一眼。
“先生每次听到我提起娘娘……”陆停微微一顿,声音逐渐放柔,低沉似有蛊惑之声,“总是害怕。”
程求知背后一凉。
太子敏锐,连着试探也是不动声色,一击而中。
“先生与温爱说我大病失忆之事,只怕醉翁之意不在他吧。”
陆停有一双极为深邃的瞳仁,眼波含水,偏偏眉骨突起,更是加重这样的反差,若是这般含笑注视时,总让人有几多深情,温柔无害的错觉。
程求知沉默,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拳,抬眸,大大方方地直视着陆停,深深叹了一口气:“确实不是跟自度说。”
陆停眼波微动。
“自度自小就是老师亲手教导,我想借他的口把这个消息接他口递给老师而已。”
程求知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虽一直宽慰殿下,却也心中忐忑,见了温爱才如此想法,若是我们弱势一点,老师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今后行事也许会偏向我们。”
陆停静静听着,并未接下去,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程求知脸上露出被学生抓住的窘迫,更加小声地说着。
“至于娘娘,娘娘与殿下年纪相仿,听闻殿下之前在永乐宫得娘娘解围,也算略有交集,殿下一向不近女色,却对娘娘有些特别,我是怕……”
他眉眼下垂,一向稳重的人握拳咳嗽一声,小声说着:“娘娘姿色出众。”
陆停一怔,打量着面前之人,蹙眉:“你为何这样想我?”
“恕慎行冒昧,殿下之前大病一场,性格略有变化,殿下以前万事不入眼,可那次之后总是莫名打量光明,光明容貌飒爽,性格沉稳,我便以为殿下要开窍了。”
陆停眉心倏地狠狠皱起,露出片刻难言之色,随后轻笑一声,笑说着:“不知为何我那次醒来,好像忘记了一个人,每当我看到霍光明时便觉得……。”
程求知抬眸看他,神色不解却又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