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帆的心狠狠揪住,终究选择了妥协,“你……还是陪我说说话吧。”他的脸上挂着微浅地笑,他的眼前只有模糊光影,但他的眼眸却流露出了久违的神采。
夏云眼眶更红了,她的手从门把上轻轻落下。
“好。”
她走过去,在病床边的沙发上坐下来,语气柔和至极,“师父说,你后天就出院了是吧。”
“对,后天出院。”
“那、看来恢复的还不错。”
她说了句安慰的话。其实她很想知道出事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面对这样的陆一帆,她始终问不出口。
他清瘦了不少,下颌骨到颈部的线条愈发利索清晰,他头发也长了些,黑色发丝半遮额角,露出的右边眉骨上还有一道明显的淤青。
他左手有两个手指还裹着夹板与纱布,夏云看到这,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起转。
她清了清嗓子,说话的时候,声音里仍有啜泣的痕迹。
“你现在有没有必要这么拼啊?”
“怎么了?”
“刚刚那个女孩是你秘书吗?你住院还要操心公司的事啊……”
陆一帆笑容加深了,“公司里还有其他合伙人坐镇呢,她就是定期来汇报一下。”
“哦。”
又静默了。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瞬间收住。
陆一帆清淡地笑了声,等着对方先说。
“嗯……医生有没有说……大概什么时候能好啊。”
“没。”
男人脸上的笑并未褪去,那双漂亮的眸子眨了下,夏云心头也跟着跳了跳。她的目光往下移,再次定格到那夹板与纱布上,心头忽然堵得厉害,“我……”
“怎么了?”
第76章
“我……”夏云欲言又止,“前段时间……我梦到你了。”
陆一帆的心像被什么烫了下,“又做噩梦了?”
“……”
“那你信吗?”
夏云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不信。”
陆一帆轻轻笑了,“那就忘了它。”
两人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沉默间,石磊推门而进,一副急匆匆的样子,“老陆,刚刚家政公司打电话说,新的护工暂时还安排不了,都回老家过节了,真是!”
夏云看过去,“师父,现在的护工很难找吗?”
“当然了!”石磊眉头皱成了个川字形,“要找个靠谱的护工太难了,前段时间找的都不太满意,现在想换人居然还没有了,你说难不难?”
“诶,夏云啊——”石磊面上忽然藏着笑,“你这段时间都在南熙吧?”
“石磊——”陆一帆听出了好友的话外音,但对方立刻打断了他。
“夏云啊,要不然,这段时间你帮忙照看一下老陆吧,你是不知道,要找个又细心又靠谱的护工那真是得烧高香!”
“好。”
一声“好”几乎是脱口而出,夏云极快地看了眼陆一帆,又补充道:“反正……我要到国庆后才回北京。”
“行!那就这么定了!”石磊开始喜形于色,“哎呀,你是不知道,他这段时间都换了好几个护工了,要是你能照顾他,那我是放一百个心呀。”
。……
这晚的夜,一如既往的黑,但对某些人来说,至暗时刻却不再让人惶惶不安了。
夏云乘坐石磊的车回了酒店,临下车前,她终于忍不住问:“师父,陆一帆到底为什么会撞车啊?酒驾?”
对方苦笑,“这话我也问过他,他说就是一时走神了。”
“……走神?”
“是啊,你说邪不邪门。”
“……”
“还好当时撞到的是建筑物,要是迎面撞到车,那真是不敢想。”
沉吟半晌,夏云又问:“那,他现在的情况医生是怎么说的呢?多久可以恢复啊?我刚刚问他,他好像……不太愿意说这个……”
“他啊——”
平日里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石磊,眉眼间也有了凝重之色,“医生说他这个情况还挺复杂的,淤血是清除了,但毕竟损伤还在,每次问都是说只能等。”
“可问题是,他失明的情况已经好几个月了吧,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呢?”
“医生说了,他这个问题确实不是短时间就能恢复的,不过对于他来说,最难熬的时间算是过去了。”
石磊稍作停顿,加重了语气:
“你知道的,他可是无父无母的人,出事了,连个能照顾他的人都没有。行了,不说这些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实际上,夏云还有许多话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心头好像被什么堵住,有些透不过气。临下车时,她只轻轻说了句“那就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吧”,像是祈祷,又像是祈求。
石磊看着车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说老陆啊老陆,兄弟我为了你也算是操碎了心啊!他重新将车开上路,拨通了陆一帆的电话。
“老陆,就知道你还没睡。”
“不是跟你说了,这事不让夏云知道吗?”
“诶,就算死也要死个痛快好不好,再说了,你这眼睛又不是好不了了,干嘛怕她知道啊。”
见对方不吭声,石磊继续打趣:“对了,夏云今天哭了哦,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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