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虽然阿兄从太孙被贬为郡王,但身上可是没有罪名的,一应扈从和仪制都照着郡王该有的给了。
萧衡是太子唯一的儿子,太子仁孝慈和,在朝野上下威望颇高。哪怕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就算萧衡真有罪过,众人心里也得掂量三分。
车架一路驶向丹凤门,下车换了辇舆后,再转往东宫。
今日哭得太多了,眼睛既干涩又刺痛,萧神爱实在撑不住,便让人拿了个软枕,靠在上头闭目养神。
沿着横街往东宫方向而去时,侧面一条小道上转出来乌压压一群人,服色明艳、妆容发髻精致,远远朝着横街走来,一路说笑着。
其声音婉转动人,是一群正值妙龄的少女。
“今日似乎是合浦郡王离京的日子,宫里竟然也没多少人去送送。”一个着粉色外衫的小娘子勾着唇角,轻叹了一句。
有口快的立马回道:“这可是遭了贬斥离京,被发配去合浦那等蛮夷地的,还想让人送?”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眼珠儿一转,掩唇笑道,“你们说,那一位往后可还敢那么张扬了?”
梳百合髻的好奇问:“哪一位?你说的人是谁啊?”
先前发话的少女笑着回道:“还能有谁?东宫的那位小祖宗呗,也是你刚来京城不清楚。”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她阿兄都被贬了,哪里还敢同从前一样嚣张。”
众人都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是嫌清河郡主从前太过傲气,一点都不懂得收敛。
她身旁一个着鹅黄长裙的皱了眉头,淡声道:“宋澄,太……合浦王是被贬黜了,太子可没出事。”她一来是在反驳,二来也是在点醒。
宫里人多眼杂,她又对清河郡主没意见,可不想跟着这蠢货出事。
“就是,是太孙出事又不是太子出事了。太子可就她这一个女儿,当命根子宠的,你们在这瞎操什么心?”
太孙生得俊美无俦,性情又同太子一样温和,在京中风评极好,甚至有好些小娘子私下里爱慕他,想要进入太孙宫中。
小贵女们你一言我一语,各执己见的开始争论,眼见着就要吵起来时,却被突然行来仪仗的给打断了。
这可是皇宫,能在宫里乘辇舆的人本就不多,何况那辇舆华丽贵气,声势浩大,后面还跟着如云的仆从。
小贵女们下意识的停住脚步立在道旁,垂首看着自己的鞋面。心思稍一转动,便垂首俯身行礼。有几个胆大的,余光悄悄打量着那些随行的侍从们,心中不由暗自咋舌。
在宫里能有这么多簇拥的仆从,身份定然非同一般,她们这礼倒是行对了。
“是宋家小娘子一行人。”绮云匆匆瞟了一眼,侧首隔着纱帘说了一句。
听到那边有人行礼的动静,萧神爱掀了下眼皮,隔着轻纱看了眼,随口道了声起,复又阖上了双眸。
一阵风顺着横街穿过,拂起遮挡辇舆的轻纱。其上的美人双目微阖,绛色的长裙隐隐流光,一张芙蓉面更胜三春桃李,如瓷的肌肤仿若凝脂而成、吹弹可破。
她睁开眼扫过来时,分明是漫不经心的眼神,却让人的目光下意识追随。
哪怕只是随意斜坐着,也端的是风流蕴藉,气势逼人。
但这阵风太快太急,纱帐微一扬起又立马落下,唯有精巧的下巴和无暇的菱唇映入了眼帘,即便是胆子大敢抬眼的几个,也只看到一个模糊的面容。
但这足以让众人认出来人是谁。
小贵女们霎时间怔在那,有人先是一下子白了脸,而后又被臊了个满脸通红。一时间大气也不敢喘,将头深深埋下去,战战兢兢等着车架走过。
起身后,往宫外走的速度更快了些,几乎算是健步如飞。
“我听你们说的,那清河郡主也真是可怜。”百合髻少女想起刚才被打断的话题,摇头叹了一句,“可惜我来晚了一步,没能见过她以前的嚣张模样。”
宋澄看了她一眼,咬牙道:“闭嘴!”
在场几个小贵女里面,以宋澄身份最高,今日大部分人还是被她带进宫的。她一发话,面色又不好看,那百合髻少女虽不忿,到底不敢再说什么。
有个小女郎心下不忍,温声提醒:“你说起清河郡主,她今日应当是去送了合浦王吧?估摸着也到了回来的时辰。”
说罢,便再不发一言。
其余的女郎里头,有和百合髻少女一样不解的,更多的是话都不敢多说一句的。
这场面实在难看,百合髻少女不敢再提清河郡主,想了一想后转了话题:“你们可知方才那人是谁?她可真漂亮啊,还有那身后跟着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排场的,定然是个厉害人物吧。”语气里盈满了好奇,想起先前那惊鸿一瞥,心中不由得一荡。
竟生出些心驰神往的意思来。
“自然是个厉害人物。”鹅黄长裙似是终于忍不住了,把玩着手腕上的玉珠串。良久,似笑非笑道,“就是你刚才说可怜的清河郡主啊。”
第2章 .梧子被一盏酪浆劈头盖脸浇了下来……
辇舆平稳的在嘉德门内停下,侍女上前掀开纱帐,萧神爱款款从中走了出来。即便身着冬日厚重衣衫,也依旧能瞧出婀娜如春水的身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