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玉露却凑得更近了些,挑了挑眉稍:“阿姐该不会是在家里哭鼻子吧?”
萧神爱略略蹙眉,斜睨了她一眼。
“也是,如今太孙……合浦王被发配去了南越,阿姐担心也是应该的。那等瘴疠之地最是凶险,出点意外再正常不过了。”萧玉露的脸上带着点幸灾乐祸。
她和萧神爱同祖父母,母亲又都出身元氏,但地位和待遇却是天差地别的。
这么多年过去,好不容易等到太孙遭贬,自然是想要落井下石,逮着机会想要冷嘲热讽一番的。
萧神爱整张脸倏地就冷了下来,先前她对萧玉露并不怎么在意,也懒得去管她说些什么。姣美的面庞上此刻布满了寒霜,周身气势陡然一凛。
她冷冷看过去,眸色微暗:“你再说一句试试?”
“这又不是我胡乱编排的!”萧玉露被看得心头一紧,但不愿就此在她面前露怯,遂辩驳道,“去岁合浦一个新上任的县令,刚走到那地界上就染了病,发了三天高热人就没了。神爱姐姐,你可得提醒你阿兄注意些身体,可别到时候一个不注意被瘴气侵蚀,跟那县令——”
她话音未落,就怔在了当场。
旋即被一盏酪浆劈头盖脸浇了下来。
第3章 .齐邯少女的笑靥如蜜糖
一抹流云恰巧从半空中划过,挡住了片刻的光亮。
萧神爱将空了的白玉盏随手掷在桌案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眸底闪过一抹幽暗:“你再咒我阿兄一句试试?长这么大,连人话都不会说了?”声音冷冰冰的,丝毫不留一丝情面。
周围众人的谈笑仿佛都停了下来,萧玉露只能听到耳中传来的嗡嗡声,这处还算僻静,但到底还是有些人在附近。
原本是想着过来刺激几句,看萧神爱当众失态的。哪知道人确实是失态了,却是先发作在了她身上。
萧玉露此刻只觉得面颊发烫,不是被酪浆所烫伤,而是羞的。
筵席上人很多,男女都有,她恍惚间感觉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
朔风刮在脸上,似乎生生要扯下她一块皮肉。
长到这么大,她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当下就红了眼睛,咬牙质问道:“萧神爱,你做什么!”她作势要去打萧神爱,却被自己的侍女给死死抱住了。
“娘子是万金之躯,切勿冲动,奴婢先带您下去更衣。”侍女脸色苍白,连声音都在发颤。她是元孺人精心挑选的,很机灵聪敏,清楚今日要是坐视自家娘子和清河郡主闹起来,一顿重罚是少不了的。
这还算轻的,若是跟着胡闹,恐怕连命都要没了。
眼见连侍女都跟自己不是一条心,萧玉露更为恼火,挣扎着想要将她甩开。
“怎么回事?大庭广众下你闹腾什么呢?”一道清润的声音伴随着急切的脚步声传来,一名清透婉丽的少女匆匆走来,蹙眉瞥了眼侍女,“你们是怎么照管五娘的?赶快带她下去更衣!”
少女是齐王妃所出,也是齐王目前唯一有县主封号的女儿,在齐王府中颇有几分威严。几个侍女被她眼波一扫,立时抖了抖身子,就要扶着萧玉露下去。
萧玉露愈发的委屈,泪花几乎要溢出眼眶:“阿姊,是她欺负我!她拿酪浆泼我!”
“我欺负了你?”萧神爱忍不住勾了下唇角,“是啊,我是打算欺负你来着。”
她靠在凭几上斜睨着萧玉露,嗤笑道:“既然我欺负了你,少不得要找祖母他们给你主持公道。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可敢跟我去祖母面前再说一遍?”
听到要去祖母面前,萧玉露瑟缩了一下肩膀,霎时哑了声,连泪花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很清楚自己今日说了些什么,过来讥讽也是一时冲动的,哪里敢让长辈知道。
萧衡再惹了忌讳,也和她一样是正儿八经的王子皇孙,并非有罪之人。
往小了说,她是不顾念兄妹之情;往大了说,则是她在诅咒郡王。
眼见着萧玉露被镇住,萧真真对着侍女厉声道:“还不带五娘下去?”她神色冰冷的看过去,今日是给阿兄相看世子妃的大日子,若是被萧玉露给搅和了,她绝对饶不了她!
“神爱。”等萧玉露被几个侍女簇拥着离去后,萧真真方才转过身说,“她就是这么个不知轻重的性子,又口无遮拦,也教训过了,你别跟她计较。”
萧神爱哼了一声:“阿真姐,她这哪是什么口无遮拦,恐怕都是肺腑之言吧?”
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定然是惹着她了,萧真真有些着急上火,心头涌起了些许无奈,不仅放柔了语气:“神爱,要不……”
“算了算了。”萧神爱摆了摆手,刚才那话不是萧真真说的,她也懒得再为难她,“你今日事多,先去忙吧。”
见她似乎打算翻篇,萧真真松了口气,同她道了声别,又交代了侍从几句后,匆匆离了筵席。
“你若是再这么惹是生非,以后都不用再出门了!”从筵席那边过来的路上,萧真真已经从侍从那打听清楚了经过,“今日是什么场合你不知道?”
幸好自己赶来的及时,真要让她们闹起来,连母亲都要被祖母怪罪。
萧玉露委屈坏了,拿指甲尖用力掐了掐手心:“阿姊,萧神爱用酪浆泼了我一脸,你还偏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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