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檀依言去了,萧神爱则在侍从的服侍下穿戴好衣冠,方才款款往外行去。
甫一出去,外头一群族人们哭声更为激烈,那族老夫人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哀嚎道:“郡主啊——”
“把嘴闭上。”萧神爱沉了脸,由侍从扶着站在廊檐下,因隔着几级台阶,望着众人时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西西尚在睡着,惊扰了孩子,你们拿什么赔我?”
那族老夫人闻言哭声更响,几个族人也随她一块儿痛哭:“郡主同西西尚能安寝,可咱们……可咱们……”
“侯爷要将咱们都赶回老家去!”
“为何?”萧神爱掀了掀眼皮。
众人对视片刻,抽噎道:“就因为我们说错了几句话,侯爷就要狠心将咱们都赶回去……郡主好歹劝侯爷几句吧,不能因为他做了太尉,就对咱们这些族人不管不顾呐!”
萧神爱倏尔瞪大了眼,怒道:“你们休得胡言,再给我败坏侯爷名声试试!”
听几人哭她觉得心烦,正要叫人将他们嘴都堵上时,一道紫色身影从院外进来,步履匆忙的行至廊下。
众人见齐邯来了,急忙求道:“侯爷,我们是一时不察说错了话,你别这么狠心……郡主,你快帮我们说说话呀!”
见识了京中繁华,哪怕这些人家中都没几个正经职位,也不想回自个郡望所在去。
回去了自然能凭借姓氏风光,可哪比得上这座宏伟壮阔的长安城?
“好得很!你们好得很!”齐邯几乎要咬碎了牙,眼中杀意顿生,随后一字一顿道,“我说叫你们这几日不许出来,你们倒好,竟是敢拿这样的事来麻烦郡主!”
第93章 . 摔了个死无全尸
月华院中寒螀低鸣几声,金黄的梧叶簌簌落下。
许是被齐邯冷肃的神情给吓着了,众人齐齐住了嘴,被他那双威严深邃的眸子轻瞥上一眼时,只觉浑身寒毛直竖,心跳都漏了一拍。
齐邯捏了捏萧神爱的手以作安抚,方才抬步走到了方才闹得最凶的那人面前,眉宇间凝着一抹戾色,淡声道:“我不是专程交代过,你今日为何还要带着人来打搅郡主?”
如今孩子尚未过白日,半夜时常醒来哭,萧神爱也总是会因此被闹醒,连带着睡不好觉。
下午离去前,他专程交代过不必喊萧神爱起身,叫她多睡一会儿,却还是被这群人给吵醒了。
“我看你们是迫不及待了。”齐邯冷眼觑着众人,冷笑道,“还有工夫跑到我府上来哭,想必行李都已经收拾好了,也不必再等,我稍后就叫人给你们安排车马,今晚启程。”
众人没料到他这般的油盐不进,似乎外界的任何波动都撼动不了他,纷纷慌了神,泣诉道:“五郎……五郎,你怎么能、你不能才当上太尉没多久,就这般狠心呐!传出去,岂不是叫人以为你狠心薄情,连族人都不顾了?”
斜阳照在他那张俊美无暇的面庞上,镀了一层浓墨重彩的金光,更叫人觉出几分隽逸出尘。
齐邯向来不爱听人哭,除却认为萧神爱的哭声如同撒娇外,就连偶然听到西西在旁边哭嚷都会烦。
只因为是自个亲生的,才勉强忍了,且不得不按捺着性子哄上几句。
而这几人么,算什么东西?
这样依附族中存在的玩意儿,根本犯不着他专程花时间去哄。
齐邯微微一笑,冰冷的声音叫人骨头缝都渗着冷意:“我以为,我只是叫人将你们送回松阳,已经是念在同宗的份上,很留了几分情面了。若是诸位不想领这个情,那我也拦不住。”
怒火直直的往上窜,他说话也不肯再留一星半点的情面:“尔等在朝中无半分建树,对族中也无半点贡献。不过是一群依附巨树而生的蚍蜉,如今也敢撼树了?”
他失了再听这群人说下去的兴致,径直唤了亲卫进来将人拖了出去,转身问萧神爱:“有没有头晕?”
“当然有啊。”萧神爱也是这会儿方才变了脸色,一脸的委屈和不高兴,“我好好睡着觉,被他们给吵了起来,觉都没睡好,我可难受了。”
她垮着脸站在那,一半面庞被廊檐阴影给遮住了,却能叫人清楚瞧见她的神情。
齐邯无奈般的走上前,柔声道歉:“是我不好,我该叫人看着他们的,不该给他们机会跑你面前来乱吠。”他学着萧神爱往常戳西西的样子,去戳萧神爱的脸,“还有一会儿才用晚膳,再睡上一会儿好不好?”
这些人虽时常来往侯府,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将人给放进来,且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月华院外,必定是有内应在的。
这内应是谁,再明显不过。
萧神爱苦着脸嘟囔:“都已经起来了,这叫我还怎么睡得着?”
她现在就是一面难受犯困,一面又压根睡不着的状态。
心里别提有多窝火。
正低着头烦乱想心事,却突的被打横抱了起来,萧神爱下意识挽着齐邯的颈项和臂膀,脸上霎时浮起一抹红晕。
“怎么了?”她仰着脸问齐邯,似是不大明白,怎么突然就被他抱了起来。
坐月子的那段时日活动不能太多,齐邯几乎每日都要抱她,只是这会儿到底是在院子里,耳尖子像被火炙烤过一般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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