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加弈眉眼弯弯:“你也很年轻啊。”
小姐姐很开心:“说话真甜。”
店里香气四溢,把整间屋子填得满满当当。
辛悦嗅了嗅鼻子,闻到了浓郁的糖浆味。
她也很甜,和糖浆一样甜。
两人吸着奶茶,慢吞吞并肩往大门口走。
大巴车旁,校长和教导主任跳着脚在骂人:“一趟秋游就揪出这么多早恋的,这还仅仅是一个年级的,天知道家里那两个年级什么情况!”
“是要好好整治一番了,给他们家长打电话,晚上来学校面谈!”
辛悦偏头去看周加弈,他神色如常,专心致志地在咬吸管,似乎半个字也没听到。
校长他们骂累了,又逮着一个女生说教她的发色。
就在这时,周加弈握了辛悦的手,十指相扣地黏在一起,又在辛悦还没反应过来时飞快地松开了。
“你……”辛悦想说,你心真大,这个点还敢顶风作案。
话没出口,全消失在周加弈挑起的眉毛里。
回程的路上,大巴还没进入扬城地界内,天就完全黑了,车厢内开了顶灯,映得两边玻璃跟明镜似得噌噌反光。
四下寂静,放眼望去,除了在嬉戏谷睡多了的辛悦精神奕奕,几乎所有人都靠在座椅上小憩。
她撑着手臂,仔仔细细地端详起后座被车窗反照出来的,熟睡的周加弈。
辛悦想,这人睡着的时候又乖又软,怎么醒来就那么聒噪,一人能顶一屋子的尖叫鸡。
……好在,我半点都不讨厌他的聒噪。
校门口下了车,王拓风让大家自行去填饱肚子,正常时间回教室上自习。
又是鸟兽状散开。
石磊送闻雯去美术教室,王婷婷和孔菲继续去尾随那位据说能帅到炸裂苍穹的校草,蒋旭辉也不知上哪疯去了,罗昊更是下了车连半个影子都没看到。
辛悦便理所应当又顺理成章地,和周加弈一起回教学楼。
“你带着,”辛悦指着周加弈手里的零食袋子,“晚上回宿舍吃。”
周加弈点头。过了一会,他托着辛悦的手往天上指:“空中有什么?”
辛悦抬头。
黑漆漆的夜幕上,月亮躲在云层后面,只露出一个绰绰约约的模糊侧影。
阴沉沉的天空此时正好被晚风扒开一条缝,细碎的月光就这么顺着缝隙洒下来,浮在半空,不甚清晰。
她回答道:“就一个月牙儿。”
周加弈又带着她的手往操场方向指:“那有什么?”
辛悦没戴眼镜,她艰难地分辨了片刻:“有好多人,但这个距离太远,我看不清具体是谁,有我们班的吗?”
周加弈又问:“除了人还看到什么?”
“一圈树。”
周加弈满意地放下她的手:“对了,有月亮,还有树。”
辛悦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悦悦,”周加弈眼睫弯了弯,嘴角也跟着弯了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怎么就舞文弄墨了,你平常也不爱背诵……”辛悦记得欧阳修的这首《元夕》,初中学过,这句讲的是与心爱之人相约在黄昏之后、月上柳梢头之时,互诉衷肠。
描述了痴情男女在灯火阑珊处秘密相会,两相依依又情话绵绵的场景。
轰。
辛悦的脸瞬间就红了。
她已经数不清这两天自己这张脸究竟红了多少次了,只知道,次次都因周加弈而起。
“怎么不说话了?”周加弈语音上翘,听得出心情很好,“脸红了?”
辛悦一把捂住脸颊。
冰冷的手心和发烫的双颊一相碰,激灵间辛悦知道自己被耍了——文汇大道两边的路灯暗成这个程度,三米外不见长相,五米外难辨雌雄,你视力就算5.3也看不出我脸红不红。
周加弈得了逞,心情越发愉悦。
他像个登徒子,摇头晃脑:“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辛悦自然知道诗的意思,她又羞又恼,等周加弈念完后,才轻轻说:“耍流氓。”
耍完流氓的周加弈怕辛悦打他,仗着腿长咻咻咻就跑开了。
跑了几步发现辛悦没追上来,又停下脚步等她。
他的背后是“崇文实验楼”明亮的灯光。
辛悦越向他走近,就离崇文楼越近,离光亮越近。
还有几步距离时,周加弈伸出手:“走得这么慢,书包很重吧,我给你背。”
“不重,我背得动,”辛悦说,“慢就慢,反正你会等我的。”
“嗯,等你,一直都等你。”周加弈立在原地,面朝辛悦,看着她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好人卡
教室里,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赶作业,纸张翻阅的哗啦声,时不时出现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并非寂寥无声,却又有一股说不出的宁静。
辛悦写完了所有的作业,实在无事可做,就只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发一会呆。
仅仅一会会。
因为停下笔的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法静下心来。
微微一偏头,或者手肘稍稍往右边去一点,就能和周加弈产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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