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董纯离开后,蒋思白再没碰过女人。别人不了解他,秦逾可是门清,蒋思白就是个死心眼。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谁不是叁天两头换女伴,只有蒋思白例外。
说他多纯情,倒也不是,他只是懒得去交际。遇见董纯之前,他就只交过两任女朋友,这个数字,在秦逾看来过于不可思议。
甚至有一段时间,圈子里还传出蒋家出了个同性恋的消息。
秦逾一番好意,可蒋思白压根不领情。坐了个把小时,在秦逾的介绍下认识了几个人,听他们牛逼吹破天地聊天,蒋思白百无聊赖,喝了两杯酒就让秦逾的司机送他回家。
秦逾看他兴致缺缺,不好阻拦,只能依着他让他走了。
蒋思白离开之后,刚才被拒绝的女人靠过来,两坨波涛汹涌贴在秦逾的胳膊上:“他是谁啊?这么拽!”
秦逾来着不拒,伸手在女人暴露出的半球上捏了一把:“还惦记呢?”
女人娇俏地骂了一句“讨厌”,随后又刻意把胸挺得更高。
“我就是好奇,是谁这么大的架子,还得我们秦老板上赶着,和哄祖宗一样。”
秦逾抿着嘴笑了一声,把女人歪着的身子扶正:“妹妹,这你可挑拨离间不了,这可是不光是我祖宗,这还是蒋家的祖宗。”
女人被戳破心思,干笑了两声,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扭曲。在听到蒋思白是蒋家的人后,又颇有些后悔,刚才没再主动些抓住他。如果攀上蒋家这棵大树,她就再也不需要在风月场里卖笑了。
想到这,她心中又升起另一段打算。
霖城的蒋家,自蒋老爷子,蒋光词那辈发家。蒋光词上过战场,战功赫赫,退伍后与临城匡家唯一的女儿匡祝结亲,接过匡家的生意发扬光大。
蒋光词和匡祝结婚时已经叁十多,匡祝比他小了十岁,两人结婚多年才得两子。
老大蒋行,老二蒋路。
生蒋行时匡祝已经年过叁十,蒋光词也已年过不惑之年,得了这一个儿子像是个宝贝。匡祝四十岁的时候又生了蒋路,生下孩子后身体虚弱,靠吃药调养了十几年,在将满六十时撒手去了。
匡家在民国时做糕点生意,时代更迭,手艺没断,经过几代人的发扬,到匡祝时已经颇成气候。蒋光词娶了匡祝后接手了匡家的事业,做成匡记连锁食品企业,产品销往全国。
蒋行和蒋路年少时就被安排去匡记工厂做活,从底层开始,磨练多年,老爷子才放心退休,把产业交给两个儿子打理。蒋行和蒋路整齐,在他们的努力下,企业愈发壮大,蒋家在霖城更是声名赫赫。
这蒋思白正是声明显威蒋家的宝贝,蒋行最小的儿子。
蒋思白未足月就来到世上,瘦小如鼠,在医院的保温箱里呆了几个月才被接回蒋家。因着他身体孱弱,又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从小便是千人宠,万人宠,连蒋光词这一贯严厉的人,都不忍心和他说一句重话。
他们圈子内众所皆知,蒋思白是蒋家的宝贝。
女人的眼珠骨碌碌地转。要是拿下蒋家这位宝贝,她这一辈子再也不愁了。
秦逾观察到女人几经转变的神色,心里不住冷笑。他用冰凉的手背拍拍女人的脸颊:“妹妹,这个宝贝可不是你能肖想的,自己是什么货色,心里要清楚。”
女人的心思被秦逾赤裸裸地戳破,脸色彻底败下来,昂贵的粉底也掩盖不住的苍白。
想要攀高枝的人多了去,可谁能入蒋叁的眼呢?
*
蒋思白酒量一般,几杯酒下肚身上便开始燥热,头也晕晕的,耳中像有古寺撞钟后止不住传之久远的回音,生云腾雾一般。
蒋思白拒绝了司机送他上楼,自己走进电梯,按下36层。电梯按钮闪着红色的光,晃得他眼疼,他抬手盖住眼睛,不知怎么就想起之前在‘远南’那帮人说的浑话。
一帮男人在风月场里谈起女人,龌龊颜色尽显。
有一人酒气熏熏地说,女人一定要脸好看,他身旁的人却不同意,说‘关了灯都一个样’,倒是一定要身材好,摸起来才爽;这个说法得到几个人的附和,秦逾却反驳。
秦逾放下酒杯,说道:“女人一定要声音好听,如黄莺啼转,一句话酥断人心肠才好。”
有人鼓掌,大家起哄,有好事者转过头问蒋思白的看法。
蒋思白摇摇头,坦诚相告:“不知道。”
对方想讨个好处,却讨得一个冷屁股,悻悻地转过头去,继续觥筹交错。
电梯至36层停住,电梯门打开,从外传出一道女声。
“都已经安顿好啦,你放心吧。多亏了你,我才能安心,谢谢你啊。”
声音婉转,像是一只柔夷抚摸绸缎,全是软。
蒋思白脑中突然闪过,秦逾之前的话。
“女人一定要声音好听,如黄莺啼转,一句话酥断人心肠才好。”
这女声倒是符合秦逾的话。
未见其人,只听其声,就叫人酥软了腿。
一层只有两户,蒋思白住进来时另一户空着,他想一起买下来,但另一户的主人却不愿意。现在看来,对方还是卖了。
蒋思白想看看新邻居的模样,迈出电梯,可巧新邻居正踏进门中,他只看到一个背影。
女人穿着火红的丝缎长裙,长发披肩,直至腰部,黑发扫荡着腰部的红裙褶皱,像是晚霞中湖面泛起的红色涟漪。她露着两节胳膊,让人不禁想到放在溪水中冲刷干净的藕,修长细腻。
一闪而过的背影,蒋思白的目光扫到两节藕臂,便愣住了神,他的喉咙上下滚动,身下又酸又胀。
直到对方关上门,一抹红色被暗红的大门取代,蒋思白才晃过神。他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走向家门。
一定是今晚酒喝多了,又听那帮人七嘴八舌的胡说八道,才会变成同他们一般的花痴。
蒋思白眼前迷离,仿佛红色绸缎变成薄薄一层蝉翼笼在他眼前。他不耐烦地抬手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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