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茶在这儿没骨头似的呆了半个小时,总算有从椅子上起来的想法。
毕竟送上门来的人头,他也不能没点行动吧。
到达一楼,许多人混杂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温茶下意识小小皱了皱鼻子。
松柏公馆的侍者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地在人群中穿梭,总能及时提供服务,但又跟隐形了一样不影响宴会人员的社交。
温茶感到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偏头朝对方露出笑意,仿佛早春碎冰后缓缓流淌的溪流。
那位侍者踌躇几秒钟,端着托盘上前,可能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下意识放缓了语气:“要来一杯果汁吗?”
温茶礼貌靠近一些,低头看向托盘,垂着睫毛思考一小会儿。
侍者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想起了犯难的小动物,心里一下子被萌化了,清了下嗓子柔声道:“不想喝果汁的话,可以试试清酒呢,这杯梅子酒酸酸甜甜的,而且度数也低,不容易喝醉。”
温茶闻言抬头,眼睛弯起来,小小的牙尖抵住嘴唇,一瞬间比水晶罩灯折射出的光更加夺目晶莹。
他道了声谢谢,拿起一杯酒,淡粉色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手指修长,把高脚杯衬成了一枝绽放的玫瑰。
美好的事物总值得人们心生喜悦,尤其温茶这样令人惊艳的存在,侍者被微笑晃了眼,心里瞬间噼里啪啦炸开烟花。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温茶竟然拿了度数很高的红酒!
他赶忙去寻找温茶的踪迹。
另一边聚在一起八卦的嘴碎男人们已经把话题转移到娱乐圈的美人上,轻蔑交流着带过的小明星,发胶男突然来了精神:“卧槽,哪里来的极品,谁家的小孩,不可能啊,我不可能没见过啊!”
同伴闻言一看:“靠!大美人!哪里来的?不会是谁家小情儿吧,艳福不浅啊!”
c市富家少爷大都混了个脸熟,而且长成这样的脸他们没见过,只能往大佬的金丝雀上猜测。
目光所及,一位侍者找到他们关注的对象同他交谈:“温茶少爷,这杯酒容易醉人,如果您想要解酒药的话可以吩咐我。”
温茶笑眯眯地点头。
不得不说这位侍者素质真好,不仅对上他的名字,而且很明显替一位才从农村回来很有可能不识得红酒的穷酸少爷留足了脸面,不动神色提醒他酒精度数。
林木控制不好音量,惊呼出声:“你是温茶?”
怎么可能!
温茶不是又黑又丑又土吗?
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一身白衬衫,消瘦得过分,嘴唇有些干裂起皮,单薄衣料下皮肤苍白,可以看见血液流动的青色血管。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眼,眼尾微微上挑,无意间眼波流转,偏偏眼神清澈,乌黑的眼眸清亮如同泉水,中和糅杂了清媚的气质。
林木张目结舌,忽然舌头打了结说不出话,脑子一片空白。
温乐水暗自伤心的哭泣的脸在他脑海中一晃而过,拉回点他的心神。
“我知道。”温茶没有理会他的一惊一乍,柔和了面容和侍者道谢。
“极品。”
“你说我去追能追到手吗?”
“这可不比乐水差,甚至……”
说话人话没讲完,被林木瞪了一眼,把音节卡在舌尖不上不下。
心上人的敌人大放光彩,林木当然要想办法打压。他大步走到温茶面前,以特别蔑视的姿态上下打量,抬起眉毛:“你知道什么?你手上的酒产自法国波尔多,世界上最古老的葡萄园之一,主要由赤霞珠和梅洛两种葡萄酿造。葡萄园的主人最近在寻觅中国市场,有意让小水担任代言人,而你这种人,一辈子都接触不了那样的层面。”
温茶左耳进右耳出,仿佛对方王八念经。稍微调整了下面部表情,蹙起眉,软声说:“是吗?可我听说十九世纪波尔多分级,乐水那么厉害,接的代言应该是一级庄或者特级庄吧,和他可真配。”
波尔多分级,共分为五级,数字越小档次越低。
可温乐水吹逼的葡萄酒代言就是个候补五级庄,仗着国内信息的不对等,可劲洗脑有多高大上。
确实和温乐水很配。
林木哽了一下,他当然清楚里面的水分,马上含糊过这个问题:“反正我劝你不要自不量力和小水争!”
“我和他争什么了?”温茶凉凉道。
“你有脸提!如果不是你突然叫走温家大哥,小水怎么会被人嘲笑!”
如果没猜错,林木说的应该是半个月前的慈善拍卖会,温乐水特意央求了温家长子温荣陪他参加,想要借温荣口袋里的钱给自己赢得好名声,对最后一件拍品势在必得,没想到温茶发高烧,家中保姆一通电话过来,温荣中途退场赶回家,独留温乐水一个人在会场。事后有好事记者报道出来,自然引来一通嘲讽。
想到心上人在他面前忍住眼泪,故作无事的坚强模样,再想到心上人对待家人小心翼翼,害怕抛下的态度,林木的心一阵刺痛,冷笑:“你们温家真有能耐,温荣被叫做算无遗策的点金手,竟然错把鱼目当珍珠。温茶,有些人的命天生就注定,定好了你就得受着,上天注定了你没有当少爷的命,你就别像秋后的蚂蚱一样蹦跶,否则我可不敢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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