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敲了两下门,无人回应。
门把手拧不动,门被从里面反锁了。
黑暗中,楼道里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可声音来源却不在地上。
没想到刚熄灯就有不明生物靠近,凭借良好的夜视能力,侍雨川隐约看到走廊尽头,有东西在天花板快速移动。
那是一团软踏踏的肉球。
一根根枯瘦却极长的手指从肉球表面生长出来,指尖深深插进天花板,远远看上去有点像肉色海胆。
单从视觉上来说有点恶心。
侍雨川收回视线,迅速将短刀插进门缝。
“咔”的一声,病房门被打开。
“砰!”紧接着是刀刃相接迸出的火花。
门外短刀和门内长刀碰撞到一起,从力度就可以看出来对方没有手下留情。
似乎是听到了声响,长满手指的肉球速度越来越快。
昏暗房间内,白湮看着面前人不为所动。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赏个脸让我进去坐坐?就当你把头丢在我脚边的赔偿。”
侍雨川深色的瞳孔盯着白湮,心里开始盘算是门里这个人和天花板上的生物,哪个更好打。
白湮余光瞥到天花板,没再纠结,直接闪身放人进来,然后迅速将门关好。
“啪”的一声过后,二人并排贴在门板上,默契地没有说话。
几乎同时,敲门声响起。
一声一声,越来越急促。
仿佛有无数根手指曲起敲门。
“咚咚咚咚……”
足有十几分钟后,声音才停止。
门外生物不知道离开没有。
侍雨川握紧刀柄的手卸了力气。
跟他猜想的一样,这个生物的限制就是不能开门。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这时他才有心思打量起房间内。
失策了,他以为会和楼上一样是双人间。
房间不大,空空荡荡除了一张单人床,连个床头柜都没有。
没等他开始挑三拣四,身边的白湮沉声说:“外面的东西走了,你也该走了。”
侍雨川沉默了,他一直奉行,能用脸解决的事情坚决不动手,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翻了车。
楼道内情况不明,出去明显不是个好选择。
就在两人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时,门外再次传来沉重脚步声。
有什么东西停在了门口。
把手轻轻旋转。
只可惜两个大男人贴在门板上,压的门喘不过气,并不能被推开。
在意识到轻推没用后,门外的力道陡然加重。
两人对了个眼神,不约而同想到护士长说的‘梦游症’患者。
按照规则,在床上躺好不要惊醒他们就可以避开。
黑暗中,侍雨川抵着门:“可以借床一用吗?”
淡淡血腥味充斥着狭小的病房,他声音很轻,“你受伤了,我有伤药可以帮你。”话虽这么说,但手重新握紧刀柄,显然是打定主意如果被拒绝那么就来强的,毕竟外面的东西应该没有那么好对付。
昏暗月色透过窗户打进来,看着对方薄唇一张一合,白湮没由来的心里一跳。
“你先躺下。”鬼使神差说完这句,他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侍雨川没有客气,大步走向床边,拉开被子侧躺下,还贴心的留了一半。
房门被撞的哐哐直响,门外的东西急不可耐。
撞击过后蓄力时间越来越长,力量逐渐增大,白湮等了一会,抓住时机,离开门板躺到了床上。
单人床不算宽敞,两人默契侧躺。
离得太近,侍雨川能感受到白湮炙热的吐息打在自己脸上,在这片刻的静谧中,整个房间只剩一个人的呼吸声。
“咚——”
门被重重撞开摔在墙上,屋内气温极速下降,伴随着浓郁剧烈的尸臭味,门外的东西终于进来了。
侍雨川假装睡着,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悄悄向外偷看。
最先看到的是白湮闭目眉头紧皱的脸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显得有些苍白,眼下有一片淡淡的黢黑,似乎很久没休息。
蓦然,一个穿着老旧病号服的‘病人’在经过白湮身后时驻足不前,缓缓弯下腰。
这时侍雨川才看清这些生物的样子。
腐败躯体上,松松垮垮挂着脏的几乎看不出颜色的病号服,嘴唇已经腐烂,漏出并不整齐的牙齿…
与其说是病患,不如说是死后多时的病患。
好在并没有等太久,围着房间转了几圈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后,这只腐尸样式的生物拖着沉重身躯慢悠悠离开。
房间内气温回升,腐臭气味消散。
侍雨川睁开眼坐起来。
下一秒,变故来的措不及防。
白湮忽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如果不是阴森氛围尚未完全消散,长刀短刀再次碰撞出火花,皮肤白皙的黑发青年被人压在床上,远远看过去这场面甚至有一些香艳。
侍雨川单手持刀抵住白湮的长刀,眼里带着不解。
“动手前不打招呼?”
他昂首,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丝毫不惧距离他只有几寸的利刃,嘴角勾起的笑容更像是挑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