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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思尧刚关上门,手机亮起来,微信收到了谭跃根据手机号搜过来的好友申请。
    他刚点了“通过”,就看到谭跃的头像,从一张标准的抱臂律师微笑证件照,变成了一张蓝色的风景图。
    “向思尧你看什么东西傻乐呢,”室友又打断了他,“快来喷信息素清除剂。”
    向思尧拿起杀虫剂一样的罐子,一边喷一边想起来什么:“对了李东铭,刚刚那个人,他信息素什么味道啊?”
    李东铭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的鼻炎还没好啊,这都闻不到,趁早去治治吧。别以后性生活都没了。”
    “是绿茶味。”李东铭说。
    洗衣服的时候,爷爷打来了电话。
    向思尧用沾着水的手指点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一边,跟爷爷通话。
    “今天跟谭律聊得怎么样?”爷爷问。
    “挺好的,他让我明天开始实习。”向思尧说,“我本来还挺担心的,毕竟今天地铁停运迟到了,还摔……”
    向思尧紧急刹车,改成了:“还洒了咖啡到他的衣服上。他都没计较。”
    “这个面子他肯定还是要给我的。”爷爷说,“好歹是我老战友的儿子。”
    向思尧“嗯”了一声,继续洗着衣服,跟爷爷聊着谭跃后来还给他放假,送他回家,爷爷听得挺满意,夸这个谭律人真不错,这么忙还顾着照顾他。
    直到他突然想起来,跟爷爷差不多年纪的战友,是不是生孩子太晚了一点?
    草,被骗了。
    谭跃第二天一早就来了,先去了steven tan的办公室。
    律所真正的主任,刚刚出差回来的檀大律师,气得眉毛都飞起来了:“可以啊谭跃,让你帮我面试个实习生,你占了我的办公室还开了我的车?你自己没有吗?”
    “你的车比较贵,拿来装个逼。”谭跃说,“谁让你还非要在办公室门上贴个英文名,大家都姓tan,五百年前是一家,借用一下。”
    檀主任已经五十有余,他怀疑谭跃是想把自己气出高血压,来让他提前退休。
    “那别人说你还把实习生打了,这不是真的吧?”檀主任问。
    “千真万确,”谭跃说,“主要是他散发了omega信息素想勾引我在先。”
    面对这种跑火车的下属,檀主任决定以毒攻毒:“你被开除了!滚出去!”
    就在他以怒吼的形式把这句话咆哮出声时,门开了。
    向思尧惴惴不安,来拜访据说今天刚从海外开会回来,真正的檀主任。
    一开门,就听到了这种坏消息。
    “没必要吧……”向思尧嘀咕着。
    虽然谭跃耍了他,他也真的觉得谭跃有些欠抽,但看对方就这样被简单粗暴地开除,他又觉得有些可怜。
    “好。”谭跃点了点头,“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檀主任!”向思尧的声音大了一点,“其实这不是谭跃的错,是我开始把他给认错了。”
    谭跃正在假装往外走,听到向思尧的话,停下来了,似笑非笑地在后面看着向思尧,然后一开口就是:“你不用替我说话的,是我太虚荣了。”
    向思尧冲谭跃摆了摆手:“没事,这是我的问题。”
    他又对檀主任说:“他借您的车,也是因为想带我去看伤。要不然处罚我吧,我就不办入职了。”
    檀主任叹口气,跟向思尧说:“那你先出去,我和他再聊会儿。”
    等向思尧关上门,檀主任才跟谭跃说:“你合伙人没了,过一阵子再升。”
    谭跃觉得不错,他又建议:“要不然再扣我两个月工资吧,狠狠地惩罚我。”
    “滚出去。”檀主任说。
    半个小时后,整个律师都知道谭律升不成合伙人了。
    “还被扣了两个月工资。”有人补充。
    向思尧有点绕不过弯来:“这样扣工资犯法吧?”
    别人听笑了:“那你让谭律去告。”
    向思尧再傻也知道没可能告,又觉得谭跃很惨,问了谭跃真正的办公室在哪里,去茶水间转了一圈,觉得白水没诚意,咖啡有点苦,牛奶有点娘,最后倒了杯果汁。
    他敲了敲门,才走进去,谭跃背对着他,听到他进来的动静,似乎是抬手擦了擦眼睛。
    向思尧实在有点笨手笨脚,把果汁放在桌上太过用力,又打湿了桌子上的文件。
    他赶快用纸巾去擦,这时候谭跃走了过来,问他:“是不是比檀主任的办公室小了很多。”
    向思尧结结巴巴:“你还年轻嘛,以后肯定也可以的。”
    “我现在连合伙人都不是。”谭跃黯然神伤,“也不是什么成功人士。”
    向思尧只好拿自己安慰他:“已经很厉害了。你看我,现在还在租阁楼。其实我小时候就觉得你特别牛,肯定能考上好大学。”
    “其实我昨天是骗你的。”谭跃垂着眼,“我租的房子也没有很多房间,我只是租了个单间而已。位置也不太好,跟你住的地方差不多,都是要通勤一个小时才到律所。”
    他自嘲地笑了笑:“昨天知道你不会答应才故意说的,还好你没有过去。”
    “等你以后发达了,”向思尧说,“再请我去住,我一定去。”
    “真的吗?”谭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但又很快摇了摇头,“算了,你以前还说一定要来找我上同一所大学呢。”
    他说:“我后来考上x大,等了四年,每年新生名单都没有你。三年三年又三年,你知道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吗?”
    向思尧想,这他妈,也要我考得上啊!前三年我在读高中,第四年我在复读。等我考上的时候,你人影都没了。
    “算了,不说那些事情了。”谭跃说,“我等会儿开车送你吧,你放心,不是檀主任的好车。”
    有了这么多铺垫,向思尧也不好意思像昨天一样拒绝了。
    等向思尧离开,谭跃才坐下来,小口喝着向思尧端过来的果汁,打了个电话。
    “喂?我租个车。”谭跃说,“我要奇瑞qq。没有?那五菱宏光吧,旧点的,越快越好。”
    第3章
    在等待自己的五菱宏光送来的时间里,谭跃又被檀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刚刚被你气得忘了正事了。”檀文斌说,“你知道我这次去国外是干什么去了吗?”
    “去国外,那应该是出国去了吧。”谭跃还是不太认真,神游天外地回答问题。
    檀文斌已经习惯了他这副德行,索性自问自答起来:“有个特别棘手的案子,嫌疑人需要有个辩护律师,我打算让你来。”
    听到案子,谭跃的眼神收了回来,示意檀文斌继续说。
    “毕竟你是我们所最擅长abo性别法的。”檀文斌把厚厚的资料拿了出来,“你先拿回去看看吧,注意不要外传,这是保密的。”
    看着谭跃变幻的神色,檀文斌也明白他的内心有多震撼:“对,就是那个前段时间在a国被捕的程临,他是由国际法庭来审判的。”
    谭跃不由有些佩服檀文斌的胆子,这个案子,怕是全世界都没几个律师敢接,也更无先例可言。程临,曾经的顶级科学家,后来的犯罪分子,十年来引起全球巨变的罪魁祸首,一个疯子。
    他的罪名是反人类罪。
    “现在他的争议很大。”檀文斌说,“我知道你也可能没胆子接。没事,不怪你。”
    好拙劣的激将法。
    谭跃关上文件盒:“我可以接,不过你得把向思尧给我。”
    “什么?”
    “昨天面试的时候,我答应了让他当我的助理。”谭跃说,“我要说话算数的。”
    “行吧。”檀主任没太在意,“你对他多照顾点,我爸跟我说,他爸爸去世,妈妈也不管,还挺可怜的。。”
    “去世?”谭跃反问,“你不知道……”
    看檀主任难得出现的迷茫眼神,谭跃用食指敲了敲文件盒的盖子:“算了,没什么。”
    直到现在,谭跃还记得十二年前,见到资助他的程临叔叔那天。
    太阳很大,他们下了车,手里牵着红艳艳的条幅,上面写着“童你相聚,爱满人间——e市关爱留守儿童暑期活动”,一起拍了个照。
    拍完照,程叔叔开车带他回去,他打开车门,后面睡着个四仰八叉,姿态不雅的小孩。
    “向思尧!”程临说,“好好坐起来。”
    但向思尧没有听话地起来,程临说“别管他”就启动了油门。
    谭跃又看了几分钟,拍着向思尧发红的脸,跟程临说:“程叔叔,他好像中暑晕过去了。”
    程临的表情变得有点不耐烦,似乎是耽误了他宝贵的时间,又调转方向去了医院。
    谭跃掐着向思尧的人中,又把向思尧抱出来送进医院,好在没什么大事,向思尧很快醒了过来。
    程临却准备要走了。
    他把十几张红色的钞票塞给谭跃:“叔叔有事先走了,你帮我看一下他。回去的地址他知道,你们打个车。”
    那么不耐烦,实在让谭跃不明白,为什么向思尧的父母离婚的时候,会是这位父亲拿到抚养权。
    他也问了向思尧这个问题。
    “我妈有外遇了,我说我跟你过去干嘛。当小拖油瓶不太好吧。”向思尧喝着水,“反正跟我爸也共处不了几天,他成天都在实验室根本不回来。”
    他原本以为没什么的,反正暑假一过,程临就会把他送去全寄宿制的学校,哪知道母亲刚走没多久,自己就这么丢人地晕倒在车里。
    看谭跃没说话,向思尧用没打点滴的那只手去抓谭跃的袖子:“要不然你自己去玩吧,我等会儿一个人回去就行。”
    他又把那十几张钱分成两半,推给谭跃一半。
    “以后不要一个人坐在车里,起码开个窗。”谭跃说,没有拿钱。
    跟谭跃认识的第一天,向思尧没有打车回家,他们走回去的路上,先要了两个冰淇淋,再要了两个冰淇淋,最后买了两瓶汽水。
    然后吃了四个冰淇淋和两瓶汽水的向思尧,又掉转头,回了医院。
    下班之前,谭跃让向思尧等等,说晚上去跟客户吃饭,让向思尧陪着一起。
    向思尧在楼下等着,一辆破车停在他面前,他没在意,一直到车窗摇下来,露出谭跃的脸。
    “怎么愣着?”谭跃冲着向思尧抬了抬下巴,“上来吧,这才是我真正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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